“凌大哥请起!”
旌义县衙大堂上,静静聆听完凌明讲述的楚凡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伸手去扶一直跪着的凌明——他是真的很不习惯别人对他下跪,可凌明执意要跪他也实在拦不住。
“公子,你原谅俺隐瞒身份这事儿了?”
凌明却没急着起来,仰头望向楚凡的双眼里满是讶异。
他之所以执意跪着说这事儿,是因为在他看来,首先自己曾是锦衣卫小旗这个身份,就会让大多数普通人望而却步,更不用说自己还是锦衣卫缉拿的头号叛徒了——这种事儿一般人躲都躲不及!
也就是楚凡,凌明才会把自己身份如实相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早知道楚凡是个胆子大到没边儿,做事又精细谨慎,对自家兄弟相当护短的人,简单的说,楚凡就不是个普通人!
饶是如此,凌明也做好了被楚凡臭骂一顿的准备,可他没想到楚凡听完之后,不仅没骂自己,居然还伸手来扶!
而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溢着感动和敬佩之色,对!感动和敬佩!
“凌大哥,凡虽说是年未及冠,但这忠义二字却是晓得的!”楚凡不由分说把凌明拉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凌大哥你们甘冒奇险,于虎狼丛中为我中华谋利益,凡既感且佩!更不用说凌大哥你为老谋子他们的血海深仇,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宰了那卖国贼……这份忠肝义胆,凡自叹不如……至于隐瞒不报,事关身家性命,却也无可厚非,凡缘何怪罪?”
凌明听他这般说,鼻子便有些发酸,眼圈有些发红——世人都道他们锦衣卫鲜衣怒马、缇骑四出,最是人人敬而远之的祸害,可谁又知道他们这些潜伏朝鲜的锦衣卫。为国为民做了多少无声的奉献?
尤其是楚凡对骆养德“卖国贼”那个定义,虽则是首次听说,但却让凌明一听就懂了,仿佛六月间得饮冰雪那般痛快淋漓。
“凌大哥。你一直隐姓埋名,今日却突然自揭身份,只怕是与这旌义县该如何处置有关吧?”楚凡看他发怔,想了想问道。
“唔……回禀公子,正是!”凌明还在感慨。冷不防被楚凡一口道破动机,不禁有些错愕——公子果然不愧是能将登州官场都玩转的人呀,自己还没说呢,他就已经猜到了。
“你准备怎么做呢?”楚凡沉吟着问道。
临来之前,楚凡和刘仲文、陈尚仁他们早已计议了一番,确定了这旌义县打完就走,不考虑长期占领。
原因很简单——人手不足!
现在牛岛基地内,两批流民拢共加起来还不到两千,其中所谓成丁不过六七成;这些人光是用在牛岛基地的建设上都还有些捉襟见肘——烟场要扩建一倍;兵器组和钢铁组更是急需补充劳力,尤其是铁料的加工;船场是个吞噬劳力的怪兽。更别说楚凡还打算再扩建出一个能造千料大船的船坞了;另外,火*药作坊也得开建,还有楚凡计划中的盐场和糖场……
而要控制一座县城,三班衙役不能少,书办各房的人手不能少,牢子皂隶不能少……即便不考虑他们是外族,这个旌义县城没个二三百人根本维持不了基本的秩序!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武力!
楚凡估算过,按现在一个哨一百五十人左右的规模,只靠一个哨根本弹压不住偌大个县城——光是四个门就得用掉五六十个战士。还不算轮换!
两个哨的话,倒是可以弹压住,可这样一来,牛岛就彻底空虚了——癸字哨可还没来得及扩编呢!
再加上牛岛距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刚好百里左右,风不顺的话,整整一天的航程,有什么事情两头照应都不方便。
所以楚凡听取了众人的意见后。对济州岛定下的战略是:缓缓推进,逐步蚕食。
也就是先在牛岛对面的济州岛东北海岸上安两个钉子,和牛岛形成犄角之势,然后再从这俩桥头堡逐步推进,最终连成一片;等到人力更充沛、复辽军更强大后,再继续向西推进。
所以,旌义县虽然能拿下来,但楚凡根本没想过长期占领——二战中日本人打下一个地方就舍不得放手导致在战争泥潭中越陷越深的教训,楚凡可是清楚得很。
“公子,属下认为,这旌义县就这么放弃掉实在可惜,不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凌明掰着手指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却听得楚凡眼睛越睁越大!
卧槽!这样也可以?
如果真能想凌明策划的这样,用朝鲜人管朝鲜人,那不仅不会给牛岛增加负担,反而能多出一股助力来!
“公子有所不知,这朝鲜官场与俺们大明官场一般无二,欺上瞒下是老套路!”面对楚凡的质疑,凌明信心满满地回应道,“只要属下此计得售,不但俺们在这旌义县就算站稳了脚跟,亦可为牛岛基地争取不少时间……三五个月之内,济州牧绝反应不过来!”
楚凡思忖良久,摇了摇头道,“计是好计,只是凌大哥你们的安全却是大问题……咱们在这儿杀的人太多了,我估摸着这旌义城中只怕有一半的人想要活撕了咱们……你说你只带那几十个老兄弟,我实在是担心你们站不住脚呀!”
“公子且请放心,若论颠倒黑白、蛊惑人心,谁能比得上俺们锦衣卫?”凌明既感动又担心,感动的是楚凡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担心的是,楚凡不采纳他的建议,所以急忙给楚凡吃定心丸,“再者说了,全智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