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史菲儿听闻赖家放印子钱一事便忙让贾赦将贾敬贾政一起找来商议此事。贾敬一是瞧这这利钱丰厚,收益又快,心里很是不想舍了去。史菲儿自然明了,毕竟这贾赦贾政好歹都是自己的便宜儿子,自己说话他们还是听得进去的,可贾敬是宁国府主家,只是这贾母的侄子,史菲儿也恐自己说的轻了,那贾敬不走心,毕竟宁荣二府具是一体,若没分宗,一个出事另一个也跑不了。
听贾敬说自己已经让涉案的下人签字画押,这黑纸白字上都写着此事就是赖家蓄意所为。史菲儿见其还未明了,便直接道:“这赖家深居府内已有三代,能爬上这个位置,也都不是笨的。此番这赖大入了监,必然会买通关系,让家里人想法解救。若是我们此番没有查抄赖家,这赖家也是有钱的,即便赖家来求我恩典不得,自家多使些银子,赖大在牢里蹲上些日子,挨几顿板子也就出来了。至于以后,反正赖家手上银钱颇多,一点点转移出去,再想办法赎了身,自是不在话下。”贾赦贾政听了,也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贾赦倒是开口说道:“母亲思虑的是,只是儿子素闻那方大人是个耿直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将赖大贿赂与他那二百两银票之事告知于我了。”
史菲儿一笑:“这才是我真正顾虑的。刚才推测是基于这赖家没被查抄,有钱的情况之下。如今赖家已抄,这赖大若是想方设法让人打听到今日情况。你说这赖大能不气急败坏?若是赖大欲要拼个鱼死网破当庭招认宁荣二府为己私利,让其放印子钱,你说这位为官中正的方大人他查是不查?若是查了,你手里这些证据可以毁了,但借钱的苦主都还在,人家手中的借据上可是明明白白盖着你们两位府上当家人的私戳呢!”
贾敬一听忙争辩道:“可是我手上也有那群下人的画押,证明此事与我无关。”一旁的贾赦也连连点头。
“赖大大可说是他们是迫于府上的威逼利诱,不敢报于事情。况且这画押也只是府内问的,公堂之上也最多作为佐证参考。倘若这方大人在欲叫上几个知晓内情的下人一问究竟,你们怎么办,是让方大人去煤窑找人呢,还是拉一群哑巴给方大人问话么?”史菲儿话一停往嘴里塞了个蜜渍桂花梅干,瞅着贾敬与贾赦。此番话一丢出来,贾家这三兄弟都有点傻眼,贾赦连连拍额头,叹息自己今日此事做的鲁莽了。
贾敬倒是不死心,头一扭道:“我便是不怕,我一宁国府老爷,进士出身,我就不信了这一恶奴的谎话能搬的倒我去。”一旁的贾珍也开了口道:“对,父亲,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恶奴说的谎话这方大人也信,那这方大人再耿直也是个蠢的。”
史菲儿点点头,看着贾珍:“这话倒是没错。不过即便方大人查出此事与我们宁荣二府无关,但又如何,这贾家对下人疏于管教遍传出去了,对下人苛责也传出去了,下人依仗贾府发印子钱也做实了。这事若是让御史言官知道了,你猜他们会不会呈上一封折子说这宁荣二府令下人私放印子钱目无国法,事发后便毁灭证据,严苛下人之类的。”
见贾敬贾赦不语,史菲儿又道:“当朝天子最看重仁孝,你们且猜猜这御史这折子,圣上会信个几分?若因此在圣上处挂了个名,你们且不妨想想我们此番为何要查抄了赖家。若是因此圣上想起我们贾家欠下朝廷银两一事,会不会也借个由头整治一番呢?”
沉默片刻贾敬复又开口:“如今事尚未至此,也多是婶子揣测推断,或许这事不及如此。”
一直站在一旁的贾政开口道:“母亲此番顾虑的是,这些日子儿子为家学寻觅良师。也拜访几位大儒,具将这仁爱忠孝挂于嘴边。况且若是扬了恶名,再想挽回声誉却是难上加难了。这如今四王八公于京城口碑多半不佳,倘若贾府冒了头,说不定也会被整治一二。”
话已至此,贾敬此番也不再惦念着那放出去的万八千两银子了。这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虽只是贾母推测,但若万一中了,自己可不能拿阖府上下去赌。况且此番本来就是为了了事,若是再生出事端来反而不好。想至此贾敬便恭恭敬敬又朝史菲儿施了一礼道:“多谢婶子与侄子晓明利害,今日是我这做侄子的行事鲁莽了,特请婶子示下,此事该如何了了。”
史菲儿一笑:“如今咱府上家大业大,万不可冒险。稍有差池,就算今日风平浪静,转头又不知会不会身陷绝地。此番将事平了,倒也不难,我琢磨着就是办起来琐碎些吧。一来若是赖大相求家里人营救,必要通过门子。先将门子俱换了人去,下严令,不管谁再问,断不得泄漏出去半句赖家一事。”贾敬贾赦纷纷点头,此事倒是不难。
史菲儿略微停顿又道:“今日你们抄了赖家,收获颇丰,这印子钱就当做善事舍了吧。不过若舍了,也必须将这借据拿回毁了。需寻上些府内面生且做事细致妥帖的将这些苦主都寻了来,一个也不能少。告知苦主此番赖家老爷心好行善,将他们所欠银钱一概免了去,若他日有人问起,定要替赖家两位老爷美言几句才行。不过此番还要你们辛苦辛苦,这收回一份借据,查验无误,便自己当时烧毁,万不可图省事假借他人之手。”
听闻此话贾政不解道:“这免了欠款要了收据便是了,为何还要替这赖家恶奴美言?”
史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