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几日在司马府里李若慧闲来无事,倒是跟若愚一样的日常,每日若愚完成功课之后,便跑来找姐姐午睡。因着秋日干燥,苏秀特意命人备下了用绿豆粉掺杂着羊乳、白参的敷面香膏,只午睡时薄薄地涂抹那么一层。小憩之后再净面敷上珍珠鹅油的软膏,这肌肤将养得倒是越发的细致有光泽了。王府里的饮食又是极注重滋补的,她整日闲来无事,除了吃便是睡,原本消磨得有些憔悴的身形又丰韵了许多。她的身形原本就比妹妹高挑,倒是适合珠圆玉润一些。今日她与妹妹一样打了粗长柔顺的辫子,身着剪裁合体的猎装,竟演绎出了几分飒爽的少女气息。
这妇人的美丽,虽是天生丽质,但是后天的将养才更是重要。若慧随着妹妹过了几天锦衣玉食的生活,心内的感慨更是难以言表。只觉得自己为刘家劳心劳力,节衣缩食的刻薄自己,节省下来的银子也不过是给那刘仲贴补给小妾之用,当真是有些发蠢,想她这些年来因着刘仲的花天酒地不知从自己的嫁妆里又偷偷贴补了多少出来,真是醍醐灌顶,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两个嘴巴。如今看来,这红翘可比她当日奸猾得多,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拣选上好的来受用,刘仲那不算充裕的俸禄,可否够将养娇养这娼妇里见过世面的女子?
其实那刘仲心中也是恼火的很:这才和离了几日,便是这般迫不及待,花枝招展,当真是一时离不得男人的,竟做这狐媚子状,再勾一个改嫁不成?想到这,不由得心内一阵难掩的酸意,再顾不得回骂伙计,只拉了那妾室红翘上了马车,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不过这一切却被借故解手从包厢里出来的沈如柏看在了眼中。那李家大姐和离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以前在聊城时,他也与刘仲这位未来的连襟吃酒闲聊过,看人极准的他更是心知这个刘仲是什么样的货色。明明是靠着李家过活的一个小吏,偏那姿态摆的比封疆大吏还要高调一些。以前因着由李若慧持家,钱银俱是不缺,他也大手大脚惯了的,如今离了李家大姐,只怕一时便觉得手头拮据了吧。
想到这,他微微冷笑:看来这漠西的俸银也不够那刘仲娇养自家的妾室。既然曾经差点成为亲戚,岂可袖手旁观,于是挥手召来自己的小厮,低声在他耳旁嘱咐了几句。那小厮点了点头,便下楼过街去了对面的首饰铺,询问那妇人方才看的是哪套头面。当下二话不说,命伙计用木盒锦缎包好,然后夹着盒子上马追赶那远去的马车。
沈如柏转身回入了包厢之内,突然觉得今日来着的品香楼是不虚此行。一则是窥得伊人影踪,慰藉了自己的相思之苦……二则,他直觉自己已经找寻到了一枚重要的棋子。
若愚当然不知这些,只见姐姐瞧见了前任的姐夫便有些闷闷不乐,连忙把她拉上了马车,说道:“姐姐,既然是已经和他和离,便与他再无干系。这几日我便叫媒婆入府,给你寻一门好姻缘。冬季眼看便是要到了,这被窝里若是没个温烫好摸的,可真是难熬。便是要赶在入冬前,赶紧寻一个回来。”
李若慧原本正在伤感,可听了这妹妹话里的不着调,忍不住笑瞪着妹妹道:“还温烫好摸的!可是这几日司马大人日夜忙碌,让妹妹的被窝清冷了?要不怎么发出这般深刻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