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雾气弥漫在一望无际的死海。
用人骨做成的巨船载着堆积如山的头骨飘荡在海面上,巨大的幽灵飘荡在船上。
死国的大门屹立在海中,向人们昭示着死亡。
死亡的大门后是浓郁的散不开的雾气,数不尽的亡魂嘶叫着,哀嚎着受尽折磨。
这里仿佛是天地的尽头,再也看不到一丝阳光。
这里也是生命的尽处,死神已经在招手。
逃过了神魔的追杀,躲过虫族,魔怪的捕食,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绝望,希望却一次次幻灭。
他曾以为过了绝境长城就能摆脱追杀,迪加尔和人偶师的出现给了他当头一棍。
他曾以为摆脱迪加尔和人偶师,过了冰河来到埃塞山的边缘就有生机,然而层出不穷的异虫和魔怪让他疲于奔命。
他还天真的想过经历了这么多,只要翻过这座山总该苦尽甘来了吧。
然而当看到那黑雾笼罩的海域,看到由人骨做成的巨船,看到青色巨门上的骇人字眼后他心中涌起的只剩下愤怒,只剩下绝望。
惨笑声过后随后便是一片寂静,他怔怔看着前方的海域。
“芙蕊雅...我们该认命吗?”,
他凄然笑道,话语中满是悲哀。
芙蕊雅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和血迹。
她虽然幼小懵懂,但此时此刻却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绝望。
叶然亦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中的愤怒和压抑褪去,目光变得无比柔和。
“小丫头,降临人世,选择我做你的神选者真是你最大的错误啊。你这么可爱,这么善良,本该被好心的,富有的人收容,被妥善照顾。悉心对待,而我...我这种没用的人带给你的只有贫穷,屈辱和.....无尽的逃亡....”,
芙蕊雅抱着他的手用力摇头。小脸贴在他的手心温暖而湿润。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熟悉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吗?”,
“人总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们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拼命就能得到他们。你是不是也曾经这么认为过”,
“当你贫穷的时候,你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变得富有”,
“当你喜欢上一个女孩,你以为只要对她悉心以待就能得到她的心”,
“你以为只要勤学苦练,有朝一日就能站在群峰之巅”,
“你还以为只要跑的足够快.....就能躲得过死神”,
“嗤”,
指尖一点。血丝穿身而过。
叶然自然听到了血丝倏然而来的破风声,他想要躲闪,但他崩溃的精神已经难以撑持这具重伤疲累的躯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血丝透体而过。
几点血花飞出,溅在芙蕊雅的脸上,她小脸霎时变得惨白。
转过头看见两道熟悉的人影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缓步而来。
陆明秀背着手,白色的长衣在寒风中扬起,而已经被啃噬的不成人形的厄尔巴尔则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彷徨吗?愤怒吗?无奈吗?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谁也容不下你,神的玩弄,魔的算计。羊角大陆这么大,却哪里都有人杀你”,
陆明秀看向叶然和芙蕊雅,目光中透着遗憾。
“很可惜。有的人从出生起就是一个错误,月族的血脉,神魔结合的生命体都是如此”,
强大的气劲汹涌而来,叶然身子一缩抽出血丝,横枪挡住半神的气劲。
不再有轰鸣的响声。这一路陆明秀跟在他身后以逸待劳,而叶然则一路披荆斩棘,耗尽了力气,此时再借助地力,他的气劲已经远胜于强弩之末的叶然。
叶然微弱的气劲被碾压而过,强大的力量悍然震在他毫无防御的血肉之躯上,鲜血如泉汩汩而流,他踉跄倒退再次单膝跪地。
“呵,月族血脉如何?神魔结合怎样?我们的出生不是错误,我只是....不够强,不够狠”,
“相信他们,一味退让才是我做大的错”,
想起在沙甲尔时奥林匹斯神对他的承诺,想起魔伶和洛基的谎言,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委曲求全.....
他竟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隐瞒了月族的身份,从此不再出现在奥林匹斯神眼前,他们就会放过自己。
现在想来那是何等的可笑。
陆明秀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已是强弩之末,跟我们走吧,或许有朝一日我会替你报仇也说不定”,
叶然嗤笑一声:“陆明秀,你的美梦还没有醒吗?”,
他拄着枪想要站起身,但厄尔巴尔的红丝倏然缠上他的腿弯绕了一圈,手指一勾勒进皮肉之中,一声轻响他右腿小腿便被血丝削断。
钻心的疼痛传来,叶然额头冷汗冒出,但却仍旧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顺着垂下的刘海,他看见自己断裂的小腿和断裂处的森然白骨。
芙蕊雅小嘴微张,好像已经吓傻了,当看到鲜血从他断腿处汹涌流出时她泪流满面,拼命跑到叶然身旁“噗通”一声跪下来,脑袋“咚”地一声磕在雪地上。
降临人世这么久,这是她学会的不多的哀求方式之一。
“你的命对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体内的东西”,
厄尔巴尔阴沉沉道。
在禁区深处负责看守囚徒,见惯了酷刑的蜘蛛老魔内心早已化为铁石,对敌人的手段也残酷血腥。
叶然这种硬骨头他见得多了,他有的是方法折磨这种硬汉。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