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这边因为禁军和叛军的人数悬殊太大,激战开始没多久就已分出胜负。
残阳如血,斜斜地照下来,落在城头遍布的禁军尸体上,到处鲜血淋漓。
高平护着司马玹往后退,请他退下城头回宫,但被拒绝了。
“朕此时后退,等同认输。”司马玹持剑而立,身边是七零八落的尸体,他的披风上都沾染了血渍,忽然问了句:“可知白檀情形?”
高平摇头,抱拳跪了下来:“陛下此时还顾什么他人?叛军人多势众,我们支持不了多久了,请陛下退回内宫吧!”
下方一声巨响,宫门受到了撞击。高平猛地拽了司马玹一把,他往后疾退几步,眼前一阵箭雨射过,身边又有禁军倒了下去。高平以身躯相护,左臂上也中了一箭。
东篱门方向传来了厮杀声,司马玹转头看了过去,神色一松:“一定是援军到了。”
庾世道打着马在下方缓缓徘徊,双眼紧盯着这道宫门,抬头见城头上龙旗猎猎仍在,冷笑一声勒马退回后方,下令强攻。
叛军潮水一般涌向了宫门,更猛烈的撞击声传了出来。
干涩的一声哀嚎,宫门终于被撞开了,叛军山呼而入。
庾世道提着缰绳夹了一下马腹,打马进去,在城楼台阶前下了马。
叛军争前恐后地涌上城头,又陆续死伤滚落下来。庾世道一脚踏住一个士兵尸体,蹭去鞋上的血迹,继续往上走。
他的身后,叛军沿着长长的宫道一路冲到了第二道宫门前,又开始新的进攻。
庾世道一直都知道司马玹很有胆量,但都这时候了还能自己坚守在第一道宫门城头,实在是叫他没有想到。
刚到城头上方,迎头便扫来一阵剑风,庾世道险险地避开,就见一只手臂负了伤的高平单手持着剑与数十位禁军团团护在司马玹身前,每个人都已是满身血污。
一见到他的脸,高平惨白的脸便露出了惊骇之色。
身后一只手拨开高平,司马玹笔直的站着,双眼在庾世道身上上下打量,虽然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但这情形已经证明他的诧异。
“据说这就是摔死‘我’的那个城头?”庾世道示意叛军暂停攻击,四下看了看,似乎很新奇:“陛下是不是觉得我是假冒的?”
司马玹紧盯着他:“你必然是假冒的。”
“哈哈哈……”庾世道放声大笑,“实不相瞒,先前死的那个才是假冒的。我这个人谨慎陛下是知道的,何况当年做了那般逆天之举,要么被那煞神弄死,要么就是被陛下灭口,我得防着不是?所以这十几年来悉心栽培了这么个替身。这么多年他即是我,我即是他,我与他长久不分彼此,连性格喜好甚至秘密都一清二楚。除了声音有细微的差别外,连家人也分不出来。怎么样,陛下是不是很惊奇?”
司马玹扯了一下嘴角:“的确。”
庾世道隔着高平等人紧张的脸在他面前来回走动:“敢问陛下,当时为何没有保全‘我’呢?”
司马玹朝东篱门方向瞥了一眼:“因为朕想除了你。”
庾世道眼中厉光乍现,拔剑出鞘,高平和禁军立即横剑防范,旁边的叛军亦持戈迫近了一步。
“司马玹,你别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坐上皇位的,如今竟然过河拆桥!”
司马玹除了盔帽,发髻已散,却神色冷肃:“你多年来不知收敛,还与秦国勾结,狼子野心,朕岂能容忍?”
庾世道嗤之以鼻:“少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外乎就是想剔除外戚门阀权势,集中皇权罢了。当年先帝都没能做的了的事,你以为你能做得到?”
司马玹笑了笑:“朕的确没有做到,但你这种勾结秦国,试图颠覆大晋江山的乱臣贼子,至少还是能除掉的。”
庾世道冷哼一声,挥了一下手便示意叛军动手拿人,忽然远处马蹄声急促奔来,一路高呼:“报——凌都王率大军攻破东篱门了!”
庾世道不可思议地转头,愤恨地咬牙:“来人,将白檀提来!”
报信的士兵从马上跌滚下来,跪在台阶上高声告罪:“义城侯恕罪,白檀和王焕之都……跑了。”
“……”庾世道脸都青了,紧紧撰着马鞭道:“那就把那些世家重臣全都提来此处!”
司马瑨的人马入城后直接在全城剿杀叛军,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解救各大世家。所以庾世道要将大臣们提来并非难事。
大臣们被先后押上了城头,王敷在最前面,连皇帝的情形也没心思过问,张口便朝庾世道怒吼:“你这个乱臣贼子,敢杀本相儿子!”
庾世道并没有理会他,提着剑走来走去。身后第二道宫门前叛军还在奋力攻城,身前东篱门方向的山呼之声越来越高,他时不时朝远处张望,压着心底的焦躁。
世家之中许多人都有亲人死在了叛军手中,听闻了王敷之言后触动惨事回忆,竟流出泪来,城头上登时一片哀戚。
唯有白仰堂还算镇定,他脖子上的伤痕已经稍稍包扎了一下,向司马玹见了一礼便施施然站定,仿佛在看风景。
司马玹又被高平等人护着往后退了几步,大臣们遭遇了这样的事,正是同仇敌忾之时,只要能拖延到援军到来,庾世道必然大败。
刚想到此处,有个叛军士兵一路奔上了城头:“报——江北大军已经顺利渡过长江,正在与守军激战!”
大臣之间顿时一阵唏嘘之声,连白仰堂都变了脸色,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