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怕白唤梅那里人多眼杂,也没急着回去。好在这除夕之夜宫中到处都掌满了灯火。
她逛到之前去过的那游赏河边,装作在欣赏夜景,悄悄将纸上的内容看了。
是郗清写来的,让她找机会与他见一面。
白檀将纸团丢入了河中,一时没有办法,只能等待机会。
除夕之后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免朝,司马玹因此有大把的时间在后宫逗留。
如往常一样,他每日都会到白唤梅的宫中来,只不过现在逗留的时间愈发的长了而已。
白唤梅心里有数,司马玹这样不清不楚地将白檀留在宫中,又时常往这里跑,意图已经很明显,其实已经在告诉她想纳白檀的心了,只等着她自己发话而已。
可是无论是白仰堂的意思,还是她私心里,都不希望他能如愿。
白仰堂那日说的很清楚,若白檀也要入宫,还不如背负个不好听的名声跟了凌都王。皇权虽然是中心却不是全部,白家绝不能只依靠帝王之势。
晚上司马玹又过来之前先派人传了膳食过来,特地点明请白檀一起来用。
白檀推说昨夜没有睡好,今日实在犯困,所以早早自己用了饭就睡了,没有现身。
司马玹听说了此事,特地拨了自己的龙涎香出来,叫人送去给她宁神。
于是就连内侍都开始揣测圣心是不是对白檀有意了。
白唤梅入宫这么多年,总不可能连个眼线都没有,这事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便传入了她耳中。
她抚着小腹揽镜自照,怀孕后自己胖了许多,气色也不见好,莫非这就是色衰爱弛?
然而殿外传来陛下驾到的通传时,这点哀愁便又压了下去。
天已经黑了,挑灯引路的内侍退开,司马玹进殿门前朝偏殿瞥了一眼,门窗紧闭,白檀想必是真睡了,算起来,足足好几日都没见到她人了。
他走入正殿,白唤梅已迎了出来,屈身见礼。
司马玹伸手扶住了她,带她入席用膳,神色温和,和平常一样,瞧不出情绪有很么变化。
用完膳后传人伺候洗漱,今晚要在此留宿了。
白唤梅遣退了左右,亲自侍候司马玹宽衣,压了许久的话终于可以说了:“臣妾斗胆,敢问陛下,为何将阿檀接入宫中来?此时接她入宫,是有意纳她入宫么?”
司马玹的发髻放了下来,散在肩头,灯火里冲她笑了一下,慵懒优雅:“怎么,爱妃不愿意?”
白唤梅心中一凉,垂下头去:“陛下以前不是说过,臣妾不喜欢的人,是不会纳入宫中来的。”
司马玹托起她的脸来,似有些疑惑:“贵妃不喜欢白檀?”
白唤梅一怔,呐呐道:“臣妾自然喜欢阿檀……”
司马玹温文尔雅地笑了笑,“爱妃性子温柔,向来最好说话,对自家姊妹自然没话说,朕这话算是多问了。”他扶着白唤梅朝床边走:“爱妃好生养胎,其他事情不用多想,也免得朕担心。”
白唤梅称了声是,犹如梦呓。
原来不是什么色衰爱弛,是根本就不曾爱过,全都是她会错了意罢了。
因为此事辗转难眠,这一夜白唤梅就没合过眼。
第二日一早司马玹便起身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了,白唤梅假装还在睡着没有伺候,听到他出门的脚步声从窗边经过,应当是去偏殿探望白檀了。
没多久白檀就来了,在外面询问贵妃醒了没有。
白唤梅开口应了一声:“进来吧。”
白檀很快就走了进来,立在床边冲她笑了笑:“阿姊,你能不能借机帮我探探陛下的口风,看什么时候能准我出宫?我在宫中实在是闷坏了。”
白唤梅见到她却是一愣。白檀这几日大约是嫌闷,脸色不大好,又故意没有打扮,只用发带绑着长发,穿着朴素地白缎袄裙,唯有高束的腰肢能看出窈窕有致的身段来,可在这聘婷美人穿梭不息的宫廷里瞧着就还是不算显眼的。
白唤梅暗自惭愧,看到司马玹对白檀好竟还隐隐地对她生出了嫌隙来,可怎么看白檀都是有意回避司马玹恩宠的,是她太小心眼了。
“只怕你出不去了。”白唤梅坐起身来,本想与她好好说话,可大约是这一晚没休息好,竟头晕了一下便要摔倒回去。
白檀眼疾手快地冲上来扶住了她:“阿姊怎么了?要不要叫个御医来瞧瞧?”
白唤梅摇摇头:“没睡好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白檀难得有机会,岂能放过:“阿姊得为孩子着想,不要大意,我看还是请郗清来吧,稳妥一些。”
提到孩子白唤梅就慎重了,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郗清来的太迅速了,迅速地就跟一直等在宫门口似的。
外面天寒地冻,他却穿得不多,宽大的竹青锦袍,若非背着药箱,真的是潇洒飘逸的很,只不过进了殿就扑到炭盆边烤了烤手,可见风度全然都是死撑出来的。
殿中只留了白家安排的仆妇们,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也不用忌讳什么,白檀便直接叫郗清进内殿去了。
白唤梅尚未起身,床帐严严实实地放了下来,只露出了手臂搁在床沿。
郗清坐在一旁,一本正经地给她细细诊断了一下,抬头道:“放心吧梅娘,没什么事,只是你不要思虑太多,有了身孕要注意休息。”
“嗯。”帐内的白唤梅轻轻应了一声,却有些飘忽。
郗清瞄一眼白檀,料想是因为她的缘故,可这种事他又不好开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