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厮跑了进院门,白檀拿眼瞟了一眼,是白栋身边的双全。白栋眼下在军营,双全自然是从太傅府里过来的。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父亲这会儿八成要气疯了。
双全取出袖中的信件送到她面前来:“女郎,太傅亲笔书信,叮嘱您一定要看。”
白檀将腌梅肉放下来,拍拍手接了过来,拆开看了几句便冷笑开了。
她这个父亲还真是一点没变,居然还希望她赶紧嫁人断了外面的口舌。
她都二十七岁了,这般年纪,又有了这样的名声,能嫁的多好?真是个为女着想的好父亲!
白檀用那信纸擦了擦手,随手抛入无垢洗砚台的污水里,朝双全摆摆手:“去吧,就说我看过了。”
双全自然是知道她脾气的,也不敢多话,苦着脸回去复命了。
一夜之间满城风雨,司马玹的面前又堆了一堆折子。
一群人贬低凌都王,一群人替凌都王说话。
他一份一份看完,竟很惊奇,以前怎么没发现司马瑨手底下收拢了这么多人呢?还以为这般暴戾的秉性是绝对招揽不到人的,隐藏的真好。
不过身在皇室之中,谁不是戴着张面具在生活呢。他笑起来,慢条斯理地端茶抿了一口。
天快黑了,内侍躬着身子来询问他要不要回后宫,他想了一下,起身道:“去贵妃宫中吧。”
白唤梅听说他要来,便叫宫人端了早就备好的参汤过来。
寝殿里宫灯早已全都点亮,袅袅熏香怡人。宫女打起珠帘,司马玹进了内室,白唤梅正坐在桌后捏着勺子轻轻搅拌那参汤,好让它尽快凉下来,便于入口。
司马玹自然知道她心意,走过去捉了她的手将勺子拿下来:“爱妃辛苦了,不用如此麻烦。”
白唤梅正想着心事,见他已到跟前,脸上红了一红,起身见礼,开口便道:“陛下是否已经听说凌都王与阿檀的事了?”
这事传得那么迅速,连宫中也全都知道了,她早已担心了许久。
司马玹叹了口气,温温和和地道:“听说了,凌都王刚恢复爵位,多的是人拿这作文章,白檀又是个女子,多年清白才名不能就此毁了。朕有心维护,可又觉得不方便。”
白唤梅忧心忡忡:“阿檀如今落在这样的口舌里,以后处境必然艰难,陛下既然有心维护,又何必在意太多呢?”
司马玹握住她的手:“既然爱妃这么说了,朕便以你的名义将白檀接入宫中来暂避风头吧。此事你出面就好,朕若是出面,又要惹来朝中非议,说朕有心包庇凌都王了。”
白唤梅感激他这般周到细心,连忙应下了。
第二日一早宫中便有人来接白檀了。
白檀原本是要推辞的,但见来的是白唤梅身边的内侍,她是见过的,便没找理由推辞。
入城之后途径青溪,远远地能看见凌都王府。白檀揭帘悄悄看了一眼,里面的一座阁楼很高,能看到飞扬的屋檐,她心里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司马瑨眼下在做什么,好两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闹着别扭。
想完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都被他那般折腾的死去活来,要闹别扭也是自己啊!何况他揣着目的从不直言,她心里不安生出怀疑不是正常的?哪有这般小心眼的人!
她重重地甩上车帘。
入宫时恰好下了早朝,内侍领着白檀从耳门进去,避开了那些大臣们,免得被指指点点。
白檀身上罩着帷帽披风,慢慢前行,几乎已经在脑中勾勒出白唤梅惊讶担忧的脸来了。
尽管已经一路挑了偏僻的道路行走,可走到御花园里时还是好死不死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司马玹。
这几日听到的看到的实在叫白檀心情复杂的很,连忙朝旁边的小路拐了进去。
前面引路的内侍转头见到,赶紧也跟了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白檀在小路上七拐八绕了一圈,可算是避开司马玹了,这才放了心,叫内侍接着领路。
内侍崩溃,这一路绕的,他一个宫中的老人都快不认识了。
白唤梅早已命人将寝殿旁边的偏殿收拾了出来,等候多时,终于见白檀到了,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白檀走入殿中来,脱了披风,露出里面水青的缎面袄裙,在这瑟瑟冬日里瞧着多了许多蓬勃的朝气。
白唤梅在宫中沉闷久了,见了她这模样便高兴,拖住她手亲昵道:“阿檀,这次来了就小住几日吧。”
白檀这才明白她的用意,笑了笑道:“阿姊的好意我懂,只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虽然好面子,可眼下已经到了这风口浪尖,断没有道理让别人一个人承担。小住就不必了,今日来陪阿姊说说话,免得你担心,晚些时候我便回去了。”
白唤梅听她话中竟有维护凌都王的意思,怔了怔道:“莫非你与凌都王是真有情意了不成?”
白檀笑了笑:“总之阿姊不必太担心了,事情总会过去的,一些口舌罢了,我当初离家出走不也被都中的士族指指点点了许久嘛。”
白唤梅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她是担心白檀一个女子在流言蜚语里过得艰难,可若是她与凌都王本就有情,那她今日此举未免就显得多余了。
也不能干站着,宫女们已经备好了茶点,二人便入席叙话去了。
白唤梅向来心灵手巧,不仅精通乐律,厨艺也是一等一的,这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