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鳞儿静静听着,觉得李潮音的话也有道理,又想若是惊澈不肯带自己去,北冥山山高路远,她可怎么去得?便是去了,也未必有容身之处。心中甚为烦恼,不由得轻叹一声。
李潮音见她似有松动,又笑劝道:“我叔父家宽敞舒适,你住在这里,想住到什么时候都行。我叔父又懂医术,你脸上的疤痕,我一会儿就去求一求,叫叔父给你好生治一治,但得治好了,不论水爷爷何时回来,都叫我叔父替你做主,给你找一门好人家,许配了去,叫你在栖霞镇过得滋润逍遥,衣食无忧!”
水鳞儿听得这话,却不怎么感兴趣,她不过十五岁,还没有想着要嫁人。况且她脸上胎记奇丑,连渔村的二狗都不肯要她,还想嫁个好人家?至于要不要治好,爷爷倒是说了,待她十七岁的时候会好的,她虽然半信半疑,总归抱了那么一点点希望。
水鳞儿道:“谢谢你,李大小姐,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明天一早要赶路,也早点歇息吧。”她也不会行大户人家的礼,对李潮音一笑,就回客房去了。
李幼迦从松树后闪出来,撇撇嘴道:“姐姐,你瞧瞧,你的好心不都成了驴肝肺?”李潮音拍她一下道:“就你多嘴!我看她还是听进去些。”李幼迦笑道:“那又怎么样,反正人家龙公子是不肯带她,我们明天御剑飞行,她想跟也是做梦!”
李潮音蹙眉道:“表妹,她不过一个可怜的渔家女,又长得不好,你跟她计较什么?没得失了身份。”
水鳞儿回到房中,一个叫白芍的丫鬟端了面盆来,服侍她洗漱。她从小哪得人如此服侍过,甚是不习惯,便支退了她,一个人行至院中,信步闲逛。想到爷爷不见,前途茫茫,心中辗转难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僻静的大厦前。
窗内烛光莹然,似是一间书房,一位老者坐在案前,俯看着什么,一时皱眉沉思,一时摇头暗叹,似乎有极为疑难的事,让他绞尽脑汁,也是参详不透。
水鳞儿走近去,看清烛光下伏案沉思的正是李老爷,苍发冉冉,神情苦恼,不由得好奇,李老爷富甲一方,医术通神,可也有什么极烦恼的事不成?她缓步走进去,厅中别无他人,连服侍的丫鬟仆人也不见。
水鳞儿走到案前,凑着烛光,往桌上一看,原来是一副男子赤身*的图画,画中男子血肉彷如被割开,每一处经络与穴道用线条相连,旁边有蝇头小楷,注明此处经络和穴道名称。这张图画是正面的,另有一张反面图,是那男子背身而立,标明其背部经络与穴道。
水鳞儿搭眼一瞧,不知为何,竟觉得熟稔之极,仅一眼就看出这正反两图其实残缺不全,尤其在男子胸口和背心处,经络线条混乱,穴道标注颠倒,有几处竟是错的,有多处尚未标明。
李老爷手握一支细毫,抚腮苦思冥想,竟连有人靠近也没察觉。水鳞儿见他想得愁苦,忍不住伸手指着画卷说道:“李老爷,这上面好些都错了!这一处是璇玑,华盖和紫宫应是在下面,灵墟与神封颠倒了,还有这三处,应当分别是鸠尾、巨阙、幽门……”
她一口气指了十几处的错误与残缺,李老爷正想得出神,闻言如醍醐灌顶,忙不迭提笔修改,一面连连应着:“哦,啊,是这样……”
等这十几处改完,水鳞儿又指着图中经络,一条条说明混乱处应是如何,穴道颠倒错误处应是如何,她一处处说下去,李老爷就笔不停顿,一处处修改下去。这正反两图上的都说完了,水鳞儿道:“好了,这上面都改对了,只是这两个图上所绘,并不完全。”
李老爷提着笔,抬起头来,怔忡望着水鳞儿,问道:“水姑娘,你说这两图上并不完全?”水鳞儿点点头道:“是,按说人体经络分为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加上十二经筋、十二经别、十二皮部,才算完整,这两幅图,加起来也不过十条经络,还少得很。人体周身穴位有四百零九个,便是头部,就有七十一个穴位,这幅图总共也不过二百三十一个穴位,正面是比较全乎了,背身还残缺太多。”
李老爷瞠目结舌,喜得不知如何,提着笔的手不禁颤抖,问道:“水姑娘,你说的一点儿不错,这些都是水老教你的吗?”水鳞儿摇摇头道:“不是,爷爷从来不曾跟我说过这些,但我好像本来就知道。”
李老爷惊得眼睛圆睁,叹道:“姑娘天赋异禀啊,老夫参详一辈子,又与兄长探讨求证,也补不全这些残缺不全的图来,没想到这对姑娘,竟是如数家珍一般。”他搁下笔,站起身来,拉着水鳞儿道:“水姑娘,你跟我来。”
李老爷牵着水鳞儿,来到后殿,在走道上拐了好几遍,进了一间屋子,又是一间书房。李老爷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四样物什移动了方位,书桌下一块地板就咔一声陷下去,露出一条石阶来。
李老爷提了桌上油灯,在前引路,水鳞儿竟也不觉得害怕,跟着下了密道。密道越来越宽,走了不久,进了一间圆形石室,李老爷一一点燃室中四角的油灯,只见这石室极大,墙上挂满了旧画。
李老爷道:“水姑娘,当初你爷爷既能算出我儿幼男性命无妨,自然也算出了这间密室吧,他却假装不知,不曾明说,老夫实是感激。老夫医术虽然出众,但这些年来能医名远播,活人无数,与这些图画大有关联。”
李老爷带着水鳞儿一副副图看过去,水鳞儿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