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过不知多少鲜血的刀刃,肃杀之意透骨,饶是几番出生入死的许安也是脊背生出阵阵寒意。
“滚!”冷若冰霜的一个字从苏昭珩唇中迸出。
许安还愣着不敢动弹,许平在其身后一把拉上他,行了个礼逃也似的出了帐。
他家世子充满暴戾的双目,他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帐内又只剩下自己,苏昭珩才将配刀往地面一扔。
随意的动作却是使刀刃大半没入了地面,刀柄在剧烈晃动着,刀锋的银芒随着晃动不时隐映在苏昭珩侧脸上。
时明时暗的寒光,将他本就冷沉的面容,显得更为森然。
他的三叔果然是好样的,无利不起早的他怂恿父亲去镇国将军府,原是早已盯上了!
苏昭珩想着父亲的那番话,说是他三叔似有意与尚书府结亲,他那继母祖的意思,竟然是要相林莞婉!
为此,父亲问他是什么一个意思。
他还在怔愣间,他让许平调查林莞婉的事又被带了出来。
父亲的神色,显然是知道许久,只是未出声而已。
他什么意思!
父亲若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还会来此一问?!
可偏他在这时竟不敢说出自己心间所想!
他不敢张口说出他要娶了林莞婉!
苏昭珩好站在一会,纷乱的思绪将他怒火分散大半,暴戾的情绪也缓了下来。
褪去腥红厉芒的双眸再度恢复深幽冷沉,内中夹了沉重,那如玉树的身姿此时像失去了支撑般,颓然坐倒在地面。
他还是无法坦然去面对她。
苏昭珩握住刀柄,目光冷得让人心慌。
前世,若不是他被怒火吞噬了理智,他怎么会发现不了那晚的事有古怪,若不是事后他捏着那点可笑的自尊,放不下身段说上句软话。她最终如何会含恨惨死!
那两年的时光。将他彻底逼成一个自卑自弃的废人!
最终落得下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
苏昭珩仿佛又置身在潮湿的房间内,连丧家犬都不如受尽虐待羞辱。
而一直在他气绝前,是曾经照顾他一年的林莞婉尸身在陪伴。
他永远记得。她没有气息软软的被甩到他面前时的光景。
被血浸透的衣裙,如成亲那日她的大红嫁裳。
那个叛徒竟然生生落了他们的孩儿,让她含着怨恨不甘而去!
可说到底,还是他最终害了她。
他那时无用到护不住她的家人,护不住她!
苏昭珩满腔愧意。脑海中都是林莞婉前世嫁入侯府,在他身边伺候汤药,怯怯又期待的讨好小心模样。回忆带着愧意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痛苦也随之袭来。
前世他因残废之躯故意疏离她,却又因私心不愿放她离开,导致她历经痛苦。再度睁眼发现自己重活在十六岁,一切都还未发生。可他却不敢去面对她了。
每每看到她待他时有莫名的敌意时,他更是又愧又心慌。
尽管这世展露出真性情的她那么耀眼,吸引着他不自主想靠近,他都只能尽全身力气去克制压抑。不让自己冲动。
而他压制着自己亲近之情,除了愧疚,还有前世血仇。
内中牵扯,有他们侯府极难抗衡的人。
在他没有查清仇恨缘由之前,不敢再将她带入满是纷争的他身边。
前世的恩仇,前世的用人不慎,一一在苏昭珩脑海中盘旋。
但纵使知道一切的他,也不敢将这种匪夷的重生之事告诉亲人,更不敢轻举妄动,怕一脚踏错使得亲人再度糟惨剧。
陷入恨与愧的苏昭珩。胸腔之中,血气郁结。
未能压制住那翻涌,他侧头张口便将那腥红呕出,血丝顺着唇角沿淌。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汪的暗色血潭。
不能急,离他出征受伤还有一年!
他现在要做的是先除近忧!
最起码,他要先手刃了那害她的叛徒,扼杀掉他三叔这颗暗棋子。
在这之前,他只能暗中护她周全!
何况这世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
除了三房看中林莞婉,那个罗昊便是其中之一!!
想到两番险些都累了林莞婉名节的罗昊。还有今日的险境,苏昭珩在妒火中又冷静不下来。
经历前世,他比任何人都想将那娇柔的少女护在手中。
那些想靠近她的,他发现一个拍死一个!!
在愧疚与情絮的矛盾中做了决定,苏昭珩噌的一声拔起没入地面的配刀,大步夸出了帐营。
已笼罩在夜色中的校场上,少年舞刀的身影整整一宿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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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罗昊登门,又是过了五日。
这五日间,尚书府中人人自危,个个连走路都几乎是摒着呼吸。生怕动静大些要招来小陈氏的一顿责罚。
林鸿志知晓小陈氏在前院一事,分明是扯了谎,两人大闹一场后再也没有踏入上房,轮流宿在了几位姨娘处。
为此,小陈氏是哭过闹过,更是放低了身段,也未能将林鸿志的这怒火消了。
俞妈妈先前立了军令状,未想真没成事,为了一家生计忐忑着寻了林鸿志想揽下错。
哪知林鸿志根本不受哄,白吃了一顿板子,更是使得林鸿志心底对小陈氏又厌烦几分。
为此,俞妈妈在小陈氏面前也坐了冷板凳。
夫妻俩闹了矛盾,小陈氏一颗心全在拢回夫君身上,也不分出心思来应付林莞婉兄妹。
兄妹俩日日去请安也就成了应个卯,不过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