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志是在得了李氏传达后,再朝陈老太爷及陈老夫人所在上房磕了一头,方起身离去。
离去前垂着眸语气有着几分讨好,要李氏近些日子多代为照顾林莞婉。
看着那步子有些踉跄的妹夫,性子惯来温婉的李氏,也是不屑得朝地面呸了一口:“逼着原配所出嫡女求情,还装出这副慈父模校,没得恶心人要三日吃不饭!”
将军府一家子只要在林莞婉身上,都会多少表现出不同平素的仪态来,窦妈妈早以********,只在心中道表小姐真真是可怜。若不是外祖一家护着,真怕是不能长得这般大了。
林鸿志离去,林莞婉往日总是带笑的脸,一直都无甚表情。在上房与两位老人又说了些话后,转而去了上房后院。
她的奶娘与木莲一直都是住这,她也是好些日子没见,不过此时并不是怀着什么感怀的叙旧心情。
林莞婉带着芫花轻车熟路到了后院小楼,便见戚妈妈正在日光下打着络子,再见时枯木般的手此时已是养得有些肉,皮肤也没未再是那般有着深深的褶子。
“小小姐!”
少女身影刚从廊下转来,便惊动了这老妇人,欢喜的喊着扔了手上东西。
瞧着满面喜色的奶娘,林莞婉紧绷的神色也松了些,带了浅浅的笑意:“戚妈妈,怎么还做这些耗费精力的事,对眼也不好。”
她忙拦下要福身的戚妈妈,转而双手握住她,又走到了院子的石桌坐了下来。
这方才坐下,便见着那装着络子五彩丝线的篮子里,还有着五色宝珠。颗颗圆润小巧,在阳光下闪着盈盈的辉泽。
“这哪里有什么耗神的事,不过是看着端午节将近,想着给小小姐编织个长命缕,只愿小小姐无灾无病、安康大吉。”戚妈妈说着面上神色有些黯然。
闻言。林莞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戚妈妈眼睛受了伤,便是能看清十步内之物,做起这些精细的活来,也是吃力的。现在编起。是怕自己赶不急。
林莞婉心中感动,可又不敢再多提她的伤心事,引得她更伤心,便扯开笑只与问她近来可安好,又讲少些趣事。引得老妇人露出欢实的笑。才算是安心了些,道多日不见木莲,还怪想念要去瞧一瞧她。
提到这个只想攀高枝的侄女,戚妈妈心中又是有愧又是羞,但也不好拦林莞婉只指了一间屋,说她在那中呆着。
林莞婉起身,朝戚妈妈又露了个笑,拍了拍她手背道:“妈妈,我是喝你奶水长大的,自也是把你当半个娘。我有什么也不会瞒你。如今家中那继母怀有身孕,父亲要接回府中。府中已有个青姨娘有孕,带添继母,父亲要忙事务,又要顾家,身边怕是要缺知冷知热的。我想木莲是个有些心气的,这些时日,她若是没有改变想法,我便也不问她这心思了。若是真能为父亲分忧些,也是她的造化。”
此话一出。戚妈妈脸色霎时变了。
在面色阵青阵白后,最后也是无奈一叹。“小小姐所言甚是,路是自己选的,旁人劝不得。若是她真能为老爷及小小姐分忧些。当是她的造化,我也是管不得了。”
见戚妈妈通透能想开,林莞婉点了点头:“若是她已改变主意,我便让外祖母作主,给她找个殷实的人家。”
戚妈妈眉宇间一片忧愁,低声道希望她能知晓小小姐为她的这片心思吧。
殷实人家。必定不会再是家奴,嫁去也就是正妻。
且看她这侄女在寒门妻和高门妾中如何选吧。
看着步步往那屋子去的林莞婉,戚妈妈也只能是无奈。
木莲此时在屋中正也是在绣着一个香囊,那个样式只消看一眼,便知是男子用物。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木莲不措被惊着,手下一个不稳被针扎破指尖,顿时冒出了个豆粒大的血珠。
忙将手指含入口中,木莲回头就欲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不知先敲门。
可这一回头,便见惜日的主子,正逆光站在门口。
一时间,她竟是看不清这伺候许久的小主子面上神情,那模糊的轮廓及身影,有种无形的压迫感直袭卷而来。
心下漏了一拍,木莲立即跪在了地面上。“见过小姐,不知小姐前来,未相迎,木莲有错。”
林莞婉以为见着木莲,自己起码会动些许怒火。
但见着人后,却发现自己心间是一丝涟漪也无,无比冷静。
她当下知道,她对此人真的是最后一点情份也没有了,这一瞬,她也失去了踏入屋子的兴致。视线落在跪地的丫鬟身上,再转到凌乱放在桌面上的蓝色绣鹭鸶、芦苇与芙蓉的香囊,面色更是沉了几分。
这寓意一路荣华富贵的香囊,没有个身份的还真不能配,而那布料更是用了油光水滑的绸缎!
看来,她不用开口已知她决意了。
跪地半天的木莲,感觉头顶有凉凉的视线扫过,不过半会便又移开,可这又好大会未听见有动静,不由得便大了胆抬头去看林莞婉。
这一看,吓得她整个人都软了,虽她仍旧看不清对方神色表情,却是能清楚感受到,对方视线落在了桌面的香囊上。
那么明显的男子配带之物,她可不信她家小姐没看出来!
这般想着,木莲是面上一片煞白,脑门也渗出细汗。
“这可是准备给老爷的?”
林莞婉轻柔的声音响起,却似那夏日的一道响雷,在木莲耳中炸响,让她头脑都发蒙。
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