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军中刚有人提到李儇的死,随即就有人附和:“别说活不成,定然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啊!”
“陛下一死,咱们怎么办啊?”
“唐皇若死,你我也就不必留在川中了罢?”
这些神策军并非皇室中人,仅仅是拿了皇族的银子替皇族办事而已。对他们而言,皇族能不能重返长安并不重要,只要有银子赚,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有人叫嚣道:“现在黄巢已经在长安自立为帝,他是穷苦人家出身,听说对百姓十分体恤,你我皆布衣草民,没准投奔黄巢能得到比现在更好的待遇!”
“是啊,我们在山沟沟里边躲了一年多,湿气这么重,老子的衣裳就没干过,早想回老家了!”
经个别人煽风点火,一众神策军顿时乱作一团,叫嚣着渡过栈道后就砍断栈道,离开川中,去长安投奔黄巢。
估摸着时辰,此时此刻墨白和后续兵马已经登上栈道,这条栈道年久失修,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这些士兵将栈道砍断,整条栈道恐怕都会就此坍塌,那墨白……我不敢往下想,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些士兵哗变。
我壮着胆子大喝:“休要胡言,陛下根本不会死!”
带头的神策军不服气地逼近我一步:“这山崖深不见底,掉下去怎么可能活命?”
有几个神策军不论三七二十一,拔剑出鞘,大有杀我灭口之意。在正要把剑拔出来的当口,被一个年长一些的军士拦下来:“这位姑娘是墨公子的家眷,我们之中大多受过墨公子恩惠,岂能恩将仇报?”
听到墨白的名号,这几个拔剑的士兵犹豫了一下,把剑收回去:“既然是公子的人,恕我等方才冒犯,只是如今大局已定。姑娘莫要拦我们去路,我们也便放姑娘一条生路!”
我横了心张开双臂拦在栈道前:“小女断不会让诸位离开川中!诸位要走,皆为陛下身死,但此山崖虽深。山崖下却是一条巨河,定有生还希望,只要沿着河流寻找,就一定能找到陛下!若陛下安然无恙,还请诸位军士留在川中。助陛下与我家公子一臂之力,若陛下真有什么闪失,那便是天意,诸位是去是留,小女绝不再加阻拦!”
大部分军士沉默下来,却依然有几个不服气地叫嚣:“我等敬重墨公子为人,感激墨公子恩惠,但即便姑娘是公子的人,也没有资格向我等发号施令!”
我咬咬嘴唇,在我还是公主的时候。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哪怕我说的不对,他们也都会点头称是。这就是皇族孜孜不倦追寻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原因么?一种绝对的服从。
我猛然从腰间拔下晁凰当年赠与我的腰牌,高举在他们面前,破声高喊:“此乃元昭太皇太后生前所托,汝等见此腰牌便如见太皇太后本人!”
那几个叫嚣的士兵果然立刻安静下来,良久,我一动不动举着腰牌,山风吹乱我的头发,吹到我眼前。惹得我眼睛微痒,可现在却不能随意揉一揉。
晁凰从三十岁当上皇后,到七十岁以太皇太后身份病逝,四十年里始终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女人。何况她一生与世无争,宽厚待人,也正因如此,人们是打心眼里服她的。
终于神策军中有个人以剑拄地屈膝下跪,其余人也不再对我动武,齐刷刷跟着下跪。转眼间狭长的栈道已蜿蜒跪满神策军,直至消失到山路拐角处。
带头的士兵低头抱拳:“既然如此,眼下该当如何,但凭姑娘吩咐!”
我根本没什么可吩咐的,只要他们不哗变,墨白能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眼下只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向带头的士兵吩咐道:“你亲自回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大将军和公子,再找几个人先行搜山,其余人原速前进,去往岳池大营待命!”
风波终于平静,队伍又秩序井然地向前进发,我回头望了望栈道的另一端,仿佛已看见锦衣华服的墨白摇着折扇悠然走来。低头看看手里的腰牌,晁凰一生都挂念着我,如今死了还在继续帮我,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将腰牌重新收起来。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我胡诌的话竟然应验了,栈道下果然是一条巨河,沿河搜山一整天后,士兵把李儇抬回了岳池大营。
更令人喜出望外的是,李儇和月蓝跌入悬崖后就落到水里,因而捡了一条命。
月蓝没有受伤,可以想象跌落山岩的一路儇把她保护的很好,而他自己却没有那么幸运,身上有多处擦伤,而且摔断了腿,虽无性命之忧,但这腿却废掉了。
几个士兵抬着李儇先行进帐,月蓝走在后边,浑身湿漉漉的,及地长发贴在衣服上,脸色极为苍白。
李晔佩刀守在帐篷口,月蓝与他擦肩而过时,他不引人注意地拉住她的手臂,嘴角噙着笑对她低语:“这次你做的很好,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月蓝却连看都没看晔一眼,甩开他的手迈进军帐,冲到李儇床前。
李晔的笑容僵在脸上,我跟在月蓝后边,月蓝进去后,我停在李晔面前。“没想到王爷见到蓝妃说的第一句话竟这么叫人寒心。换了素不相识的人恐怕也会礼貌性地问问她有没有受伤,要知道这回若不是悬崖下是条河,蓝妃就必死无疑了。”我冷嘲热讽道:“不过寒了小女子的心不要紧,可万万不要寒了蓝妃的心才是。”
“月蓝为本宫所做的事,本宫自会记在心上。”李晔神色冰冷。
“王爷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