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边野地里,每隔一定距离,就竖着一座高架,架子有两个支脚,高数丈,顶部有两根横杆,看上去如同“井”字,一道道长线就被这些架子架着,向远方延伸。
坐在有轨马车车厢中的张鱼,看着这与轨道平行的“电报线”,有些激动的问林有地:“电报成了?”
林有地点点头:“嗯,从长安到洛阳的电报线拉起来了,去年你们出发的时候,就开始拉,长安、洛阳对拉,今年年初通电,已经用上了,公私兼顾,电报站门庭若市。”
“不不,我是问,这电报的老难题解决了?”
“嗯?”林有地看张鱼,随后苦笑:“哪里解决了,还不是老样子,只能点对点,一边发报,另一边只能接收,两边不能同时发报,也就只有两京之间的联系频繁,朝廷才拉上这电报线。”
远航归来的张鱼听到这里,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是喜欢打听机密的人,而电报事宜与他无关,所以更不好打听了。
电报,在蒸汽机还没影的时候就有了,但二十多年过去,依旧是老样子,因为技术难关始终无法攻克,所以实用的电报线,之前一直在用的就只有四条。
其中有三条,是沿着三条有轨马车铁路铺设,另一条,是连接莱州黄城和辽东旅顺的跨海线。
曾被天子寄予厚望的电报,迟迟未能攻克技术难关,所以成了鸡肋,张鱼知道这件事成了天子的心病,而林有地等人也为了电报呕心沥血,却始终未能如愿。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打听为好。
张鱼和手下花了一年时间,到极东之地转了一圈,平安归来,从吕州返回中原,一路西进,乘船到了三门峡下游,转乘有轨马车继续西进,到了站,再骑马去长安。
这一年的经历,对张鱼来说可谓刻骨铭心,他完成了一次壮举,累计航行里程应该近六万里,亲眼看到了极东之地的广袤土地,为天子开辟了一条不得了的航线。
这一年的经历,他可以对亲友吹一辈子了。
“老张,你这一次可不得了,陛下听说你们平安回来,那高兴得,这几日都是笑眯眯的,还有,报纸都传开了,说是你们说的,在那极东之地,遇到了疑似殷商遗民....”
林有地说着说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那边,碰到的是什么人?”
张鱼知道林有地不是有意打听,但原则就是原则,笑着摆摆手:“嗨,也就是‘疑似’,谁知道是不是,反正看他们器皿上纹路,有点像....像老吴他们当年模仿、做旧先秦古物上的纹路..‘’
林有地正喝着茶,听到这里,差点呛到:“不会吧,莫非西阳出的假货先秦文物,被奸商贩到那边去了?”
“想来不可能,那地方,光是去,乘船都要走两个多月,哪家奸商不要命了,往那地方贩货。”
“你们在那边,能和对方交流么?”
“难,语言不通,也没有通事,全靠手势比划,比划来比划去,还经常弄错意思....”
张鱼笑着说:“我们沿着海岸线探索,许久都不见人烟,好不容易寻着个土著部落,跟人家比划半天,本来想问这附近有没有城..”
说着说着,张鱼用手指蘸茶水在托盘上划着:“我们画了个城池的模样,比划了许久,结果呢?人家以为我们要找的是器皿,拎来个陶器....”
。。。。。。
“沿海碰到的土著部族,其敌意很大,仿佛带崽的母狗,听着动静就龇牙咧嘴,三个月时间,好不容易发现的几个部族,要么爆发冲突,要么对方远远躲开...”
“这些部族的武备很差,箭头都是骨制,还用石斧,砍人未必砍得死,因为队员们穿有盔甲,不过被这石斧砸到身上,还是震得厉害。”
“探险队人少,对方人多,还好大家有火器,一放铳,对方就吓得落荒而逃,只是不愿再接近,微臣想过许多办法,试图和对方接触,都不见效。”
“譬如在开阔空地放一些漂亮的玻璃珠,工艺品,然后离开,过几日来看,对方是拿了,可就是不冒头...”
殿内,张鱼向宇文温介绍自己在新天地的探索经历,虽然他已经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详细的报告,并将航海日志的副本一并上呈,但宇文温还是要亲耳听听张鱼的说法。
张鱼这一去一回,一年时间,来回航程近六万里,而历尽千辛万苦回来的张鱼,什么美洲特产也没带回来。
不要说金鸡纳、可可、橡胶这种“高难度”特产,就是最简单的辣椒、玉米、土豆都没有。
按照宇文温的记忆,各种科普书籍上都说了,辣椒、玉米、土豆是美洲土著早就驯化的作物,土豆、玉米是主粮,辣椒是“蔬菜”,日常生活必不可少。
之前他就想得很清楚,船队第一次到美洲,不可能和当地土著有什么“深厚交情”,所以要“抽中”诸如金鸡纳、可可等高价值植物宛若抽大奖,中奖几率低得等同于无。
但只要和当地土著混个脸熟,到人家家里捞几袋辣椒、玉米、土豆,总不是难事吧?
为此,宇文温还特地画了辣椒、玉米、土豆的图案,让张鱼带着,以便“按图索骥”。
结果,人家见了外来客,如同见了鬼,避之不及。
辣椒、玉米没有,土豆也没有,这也就算了,就说做买卖,用玻璃珠换真金白银这种“大航海时代”喜闻乐见的暴利买卖,也没做成。
因为人家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