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旌旗招展,崮山城头,本该警戒的高句丽士兵们却萎靡不振,一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看着山脚下的周军营寨,他们毫无战意。
城内爆发瘟疫,许多人都病倒了,病情严重,染病的人越来越多。
病人的额头、面颊、手臂等处发红色斑疹,然后变大、凸起,变成红疹,再过几日变成疱疹,然后疱疹化脓,变成脓疱疹。
这期间病人会觉得全身乏力、头痛、四肢酸疼,然后发烧,烧得厉害时还会昏厥,许多人就这么烧得昏过去,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一开始,大家以为这病是伤寒,于是病人家属们用心照料,结果病人病情未见好转,家属们也染了病,当大家意识到这种病是传染性很强的瘟疫时已经晚了。
染病的人很多,病情蔓延得很快,城主倒是想过当机立断,把所有病人隔离开,但这一想法遇到了重重阻力。
没有人想抛下自己的亲人不管,即便知道亲人生的病会传染,但没几个人愿意让亲人自生自灭,如此情况下,崮山城内的情况越来越不妙。
许多还没染病的士兵,见着城里已经开始有大量病人死亡,心中惴惴,有人开始逃亡,逃出城向周军投降,但城主亲自砍了几个逃亡未遂的逃兵之后,其他人不由得畏首畏尾。
既然逃不了,那就不如等周军攻进来,到时候跪地求饶,届时自身难保的城主还能如何?
许多士兵如是想,却不敢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等着,等着城外周军发动进攻。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周军围而不攻,似乎是知道城内爆发瘟疫,所以等着全城军民染上瘟疫死个精光。
若真是这样,意味着城内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许多士兵和百姓不想死,所以还是想逃亡。
因为瘟疫的蔓延,易守难攻的崮山城虽然兵精粮足,却已经摇摇欲坠,对于这一情况,城主穆天德心知肚明,他不是没有采取措施挽救,却已经有心无力。
人心浮动,士气大跌,光靠杀解决不了问题,而穆天德自己也已经身染恶疾,浑身发红疹。
从城里出现瘟疫到现在,已过二十多天,一开始发病的人,已经死了大半,穆天德注意到这些人从发病到病死,时间也就十几二十天。
而那些侥幸没死的人,脸上脓疱疹结痂、脱落,变成麻脸,从发病到病愈,时间跨度也不多是十几二十天。
按着这么算,他只剩数日时间,届时若是熬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死了,部下必然会开城投降,届时他的家眷无依无靠,下场怕是不妙。
若自己没死,但城内军民因为染上瘟疫伤亡过半,到时候又如何抵挡攻城的周军?
想着想着,穆天德心中悲愤,为自己那时的决定而后悔不已。
将近一个月前,周军逼近崮山城,他召集兵马加强城防的同时,让周边百姓入城暂避,而先前出战的军队溃散后,许多溃兵也往山城赶来。
按说这些溃兵里很可能有周军收买的细作,或者周军细作直接混进来,但穆天德考虑再三,还是收容了溃兵。
不收容不行,大敌当前,正需要鼓舞军心,如果弃溃兵于不顾,那么城中将士心里会嘀咕,至于可能存在的细作,只要做好防范就行。
逃回来的溃兵之中,有许多人身上发红疹,当时穆天德没想那么多,还特地在城中划出一块区域安置这些伤兵,并安排医者为对方治病。
结果证是这些人,成了瘟疫的源头。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此时此刻,穆天德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头那些应付了事的士兵,又看看左右,长叹一声后说道:“派人带着投降书出城,投降吧。”
左右闻言眼睛俱是一亮,心中不约而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但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城内爆发瘟疫,大家都知道城是守不住了,早一日投降,就早一日离开这瘟疫之地,好歹还有机会活下去。
如果城主硬是要拉着大家一起死,那么....
蠢蠢欲动的心思,随着城主穆天德下令投降而消散,携带投降书的使者出城后,很快便带回了周军主帅的要求:立刻开城门,城主及主要将领先出城。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周军要防诈降,就必然让穆天德先出去,免得入城后城门一关,来个关门打狗。
穆天德很快就做好了出城投降的准备,他把沾着病人脓水的衣物、披风穿上,带着同样打扮的几名忠心部下,怀着满腔怒火,打开城门,走向外面那些等着自己的周兵。
先前,那些患病的溃兵,应该是周军有意让其染上恶疾后释放,让其进入崮山城,将瘟疫传染开来。
现在,穆天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他要用同样的办法报仇,让这支周军染上瘟疫,然后还可能传染给围困平壤的主力大军。
让这些故意释放瘟疫的瘟神自作自受,最好因为瘟疫横行,全都死光。
想到这里,额头开始发烫的穆天德激动起来,他要用自己的牺牲,换得周军伤亡惨重,如此一来,他和崮山城里病死的军民,就有了大把人陪葬。
看着眼前的周军将士,穆天德仿佛看到对方满脸脓疱疹,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最后倒在榻上等死的凄凉样子。
头开始发昏,但他依旧步伐坚定的走着,要将一身瘟疫带给对方。
旌旗下,看着越走越近的高句丽将领,周军主将、开府将军张定和心中有些发毛,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