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晚后,再没有听到过后爹的音讯。他是否真被剁了手,纳薇不知道,也不想关心,她只希望这个人从今往后会永远在自己眼前消失。
弟弟是个有福的人,他度过了安全期,虽然那只是暂时的。纳薇想去看他,却提不起勇气,她怕自己会管不住自己那颗妒忌的心。会妒忌,因为她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爱,永远不会那么多。
佛教说,众生平等。
基督教也提倡,人与人之间平等。
但那都是狗屁,至少在泰国是那样。
人和人生出来就有高低,她努力了一辈子的终点,也许只是另一个的起点。大家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赛跑,又如何说游戏法则能公平平等呢?
一个人坐了公车去芭提雅,瓦娜不在家,于是她心血来潮又去了以前上班的酒吧找她。阿丹、、塔雅、瓦娜、妈妈桑,酷哥……一个个人似乎都没变,变得人似乎只有她。
看见她来找自己,瓦娜很高兴,拽着她在一旁的吧台坐下,道,“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来这里?”
“想你了。”纳薇笑笑。
瓦娜嘴一张,喷了她一脸的烟,“少来。走了那么久,一个电话也不打过来。”
纳薇道,“最近忙。”
“得了,少找借口。”
“是真忙。”纳薇停顿了下,道,“我弟弟前几天动了手术。”
瓦娜问,“怎么样?”
“医生说不顺利。”
瓦娜急了,“那怎么办?”
“暂时度过了危险期。”
“暂时?”
“将来不知道,要看他的求生*和身体素质。”
瓦娜道,“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嗯。我妈怪我。”
“怪你什么?怪你让弟弟动手术吗?”
纳薇点头。
瓦娜道,“你妈也真是的。她要真不同意,拦着就是,可是一直她都顺从你,现在又来怪你。有意思么?”
“她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人。”
“没主见,也没担当,所以活该被臭男人欺负。”见她不吱声,瓦娜道,“抱歉,说过分了。”
“你说得没错。”纳薇道,“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说实在,我真的很想和她断了关系。”
“可是她毕竟是你妈。”
纳薇叹息,“是啊,再没用也是亲妈。所以断不了,除非我死,或者她死。”
瓦娜吐了口口水,“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
纳薇笑了笑,道,“你最近怎么样?”
瓦娜吊儿郎当地到,“我还能怎样,还不就这样?每天忙着赚钱,每天喝到吐。”
纳薇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你少喝点,小心以后老了,一身毛病。”
“老了?现在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还管他老了会怎样?”
纳薇道,“你又没欠债。”
“我打算自己开个场子。”
“什么场子?”
“就是这样的夜场,我自己当老板妈妈桑。”
纳薇狐疑,“你能行?”
“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不过只要后面有人撑着。”
“谁撑你?”
“你说呢?”
纳薇摇头,“我哪里猜的出来。”
“我以前的恩客。”
“你那么多客人,我哪里知道是谁……”说到这里,纳薇突然脑中灵感一现,“该不会是ken吧?”
“还真就是他。”
“他怎么会赞助你?”
“说来话长。”瓦娜似乎不愿意多说,话锋一转,问,“你呢?你和大人最近怎样?”
“他说他爱上我了。”
“什么?”瓦娜怀疑地掏掏耳朵,“谁爱上你了?”
“亚力克。”
“我的天!”瓦娜睁圆眼睛,眼底明显写着两个惊叹号,“他是不是在玩你?”
“也许吧。他这个人一向诡计多端。”
忍不住八卦的心,瓦娜又问,“那你呢?你觉得他是不是在说谎。女人多多少少总有点感觉的吧。”
纳薇低下头,“我不知道。”
“你真是迟钝啊。”瓦娜戳了戳她的脑袋,道,“你爱他吗?”
纳薇沉默。
见她不说话,瓦娜追问,“到底爱不爱?”
“如果爱上他,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贱?”
瓦娜摇头,“爱情的同义词,就是犯贱。明知不对,还是飞蛾扑火那般奋不顾身。”
纳薇确定自己爱慕安德亚斯,因为安德亚斯是光明的化身;她也曾确定自己憎恶亚力克,因为他是黑暗的化身。可是,当她知道安德亚斯就是亚力克,亚力克也是安德亚斯的时候,光明和暗黑融在了一起,爱和恨不分彼此。也许,当一份感情,只有在爱中融入了恨的时候,才会升华,变得刻骨铭心,甚至一辈子不忘。
偷了一会儿懒,妈妈桑来催,瓦娜又得去的工作了。临走前,她将备用钥匙给纳薇,“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先去我家。等我下班回来,我们再说好好说悄悄话。”
纳薇也确实有点累了,便先回到了家,洗洗就睡了。
睡到半夜,外面大马路上有人在按喇叭,硬生生地将她给吵醒了。她起来打开窗户一开,一辆银色公牛在外面停着,亚力克慢慢地降下车窗看她。
她没有立即去开门,他也没有立即下车,两人只是静静地对视凝望。那一眼,她似乎能望进他的心里,其实撇去光鲜的外表,他也只是一个更新孤寂的人。
看见她,他似乎心情变好了,弯起食指向她勾了勾。
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