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是一瞬间,素勒就伸手捂住她眼睛,轻声道,“可是,我不想要皇后的样子。”
桑枝顿时心里一疼,她的睫毛在素勒掌心闪了闪,柔声道,“这里没有皇后,素勒。”她想,只有我和你。
“我知道!”素勒声音欢快起来,“不许睁眼!”
桑枝以为她又要动笔,谁知道忽然怀里多了个人。素勒竟然抱住了她。桑枝整个人都僵住了。
“桑枝……”素勒眼睛里带着迷惑,“你是什么人呢?”桑枝心里一跳,就听素勒又说,“你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这句话听得桑枝心头一荡,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口水。然而素勒接着说,“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奇怪呢?连我也变得奇怪起来……”她说,“桑枝,你是什么人呢?你为什么懂这么多?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素勒……”桑枝几度想伸手抱住她,都没敢。
素勒截断她的话,“泰兰离开了,我只有你了。桑枝,我们义结金兰吧!”声音里竟带了几分雀跃,“我以前听过戏文,就总想试一试,可是阿玛额吉从不让我这样放肆,桑枝,也许我心里,早就将你当成姐姐了。”
桑枝被她一番话抛入云端又打入地狱。
素勒却好像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原来我是把你当成了姐姐,虽然又有点不一样……”她呢喃道,“难怪总这样亲近,桑枝,好不好?”
“不好。”桑枝心里苦笑一声,面上笑容就不由自主敛去了。
“为什么?”素勒不解地离开她的怀抱,“你不愿意跟我亲近吗?”
桑枝顿时眼眶一热,有苦说不出。想了想,才问,“素勒,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再过几个月就要到十八岁生辰了。”
桑枝眸光深深浅浅,“才十七岁啊,”她想,正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道,“十月初三,千秋令节嘛,我知道。”
“怎么叫才?”素勒好笑道,“十七岁已经很老了。”
桑枝笑笑,“嗯,一方面很老,另一方面……太年轻。”
“什么意思?”
桑枝不回答,反问道,“素勒,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素勒一顿,脸色就有些红,“不要乱说。”
“这是有了?”桑枝惊讶不已。
素勒却摇头,“我喜欢皇上。”她道,“从我十岁起,阿玛和额吉私下就告诉我,皇太后有意选我做皇后,说以后大清王朝的天子会是我的夫君。从那以后,我不再学习骑马狩猎,每天要学习宫规礼仪,学习怎么做一个皇后做一个妻子。泰兰再来时就和妹妹一起玩,教习嬷嬷再不许我大声说话随意走动。一直到十三岁那年,我终于进了坤宁宫。”她眸子里有些迷茫,“我是皇后,我的夫君是皇上,我心里只有他,出嫁从夫,一生一世忠贞于皇上。”
这个男人,从她十岁那年就被植根在她生命里了。尽管那时,她根本不知道夫君是个什么东西。
“对,你是皇后。”桑枝沉默下来。
素勒奇怪的看她一眼,又雀跃起来,“我们义结金兰吧,好不好?”
桑枝看着她期盼的神色,心里一阵苦涩又一阵不甘,她咬咬牙狠心道,“不好。”
“为什么不好?”素勒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
桑枝垂眸,“有失体统。”
这四个字一出来,素勒就有些蔫,“除了你我,又没人知道……”
“君子慎独。”桑枝有的是道理来堵她。
素勒不满的撇嘴,“又不是干坏事……”她兴致勃勃,勾住桑枝手指,小狗模样的望着她,“好不好,桑枝姐姐?”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桑枝绷着脸,面上没有丝毫松懈。
素勒泄气,“你怎么像那些汉人夫子一样讨厌!“
“讨厌”这个词太戳桑枝神经了,桑枝朝她伸手,“好了,反正我又不离开,何必非要拘个形式呢,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御花园散散步好不好?”
素勒不理她,抓着毛笔胡乱在宣纸上画,一笔一划都不成形。
桑枝心里起起伏伏,终究灰了下去,“有什么不可以呢?只是我怕这于理不合,日后被人翻出来,对你不利。”
“你说得对,”素勒冷着脸搁下笔,“本宫也觉得于理不合。”
桑枝知道这是触了皇后逆鳞,素勒向来是个心性骄傲的,跟桑枝半撒娇时才能说些软话,偏偏桑枝这次如此不领情,让皇后娘娘很没面子。桑枝听素勒这话,还是不由得松口气,她心里是一点都不想跟素勒义结金兰的。
哪怕就是这么没名没分不清不楚的陪伴一生,也好过强塞一个姐妹的名义,桑枝性子里的执拗和骄傲让她不允许自己在感情上放弃底线。倘若素勒不是皇后,倘若她们不是在这个朝代,倘若她们都是自由身,如果桑枝求爱不成,她绝不会愿意用所谓朋友姐妹的名义留在所爱身边的。
爱她就是爱她,坦坦荡荡,毫不遮掩。如果非要加以别的名头来粉饰,桑枝觉得这是对这份爱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见素勒不理自己,桑枝想了想,取过一只毛笔,在一旁的宣纸上开始画画。
很快,素勒的目光就被吸引过去,“你还会作画?”
“一点点。”桑枝笑笑,“你要学吗?”
素勒皱皱眉,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