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不认得苏若清。那天晚上一群衣人围攻叶宋的时候,便是苏若清及时出现帮她解了围,而这个衣杀手的首领与苏若清交过手,苏若清也把他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外头的雨哗哗哗的,雨水顺着密室口淌了进来,全是浑浊的泥水。
而密室中的气氛却陡然凝固。
烛光照亮了苏若清的半边脸,冷凝得似冬日里的阳光照在雪白的冰面上一样。衣人暗暗提高了警惕,双眉渐渐拢起,看着苏若清道:“你究竟是谁,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苏若清没有回答。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暗处忽然一道剑影闪烁着银白的光,像是一道强烈的讯号,众多衣人突然间全部围拢了上来,在衣男人一个精简的手势下,对三人大开杀戒。
衣男人道:“既然你不说,那就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归已和陈明光早已经蓄势待发,如放出牢笼的猛虎一般,飞快地窜入衣人当中去,出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衣杀手猝不及防,竟但凭对方两个人,就让他们败了头阵。
陈明光的功夫本就厉害,加上归已亲自**,进步神速,行动间有了两分像归已一样的麻木和冷酷。他那如狼如虎冷得发亮的眼神,仿佛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腼腆易害羞的老实人。
苏若清站起身,一脚踢飞了身下的座椅,朝那衣男人砸去,边走过来,边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来做一笔无本生意。”话音儿一落,衣男人飞地朝苏若清攻过来,两人空手打个满怀。
刀光剑影,无处躲闪。
这衣男人不是苏若清的对手,空手对招数十便显败势。况且他们十几个人,居然拿对方三个人没辙,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这时他拼尽全力击退苏若清的空隙,低沉的嗓音喝了一声“撤”随后除了倒地不起的几个衣人以外,其余的全部往暗中闪身撤退。
归已适时丢了一把剑给苏若清。苏若清眼神里渐渐浮现出嗜杀和莫名的兴奋,道:“追。”
没想到,这样看起来宽敞的密室,还有另外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极长,漆无比。他们只能通过平时训练起来的警觉,穿破这浓浓的暗,却不知这通道的出口是通往何方。
出口外面,雨还在下,雨点落在树叶上打得沙沙作响。那是一片树林子,远离了城中宁静的繁华。一抬腿之间,泥水四溅。
那刀剑砍在树干上,树影椅,雨水簌簌从树叶上滚落,像是突然间下起了滂沱大雨。其间伴随着衣人的闷哼声,衣人一个一个倒下,在血泊中抽搐,临死前也还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雨水模糊了苏若清的双眼,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也冲刷不去。他已经回想不起,多久没有经历过这样血腥厮杀的场面,但是双手双脚并没有因为他宫廷的生活而变得有丝毫的迟缓。他手中的剑,从前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没多久,树林里的打斗声渐渐小了下来,能够有还击之力的衣人少之又少,全部躺在了地上变成了尸体。陈明光因为甚少见过这样的场面,下手难免迟缓,但归已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几次陈明光露出了破绽叫衣人趁虚而入,都是他极其麻利狠辣地解决了衣人。
最后一个衣人在归已的手上,被他轻轻抹断了脖子。一道浅浅的闷哼也消弭在了树林中,余下的只是几人的喘息。
为首的那个衣男人,被苏若清打败,视死如归地跪在苏若清面前。苏若清衣湿透,头发紧紧地贴在肩背上,雨水淌过他的面部轮廓,顺着下巴落下。他手里的剑抵着衣男人的喉咙,剑锋没入男人脖子半寸不足,手劲儿掌握得非常好。
衣男人喘息得剧烈,咳了两声,道:“成者为王败者寇,要杀要剐随你便。”
苏若清的剑锋在他皮肉上转了转,所带来的疼痛微不足道,比不上他身上的伤严重。苏若清道:“怪就怪在你们找错了人下错了手。”
衣男人一愣,道:“你是说叶家二秀”
此时归已和陈明光处理了所有杀手,回到苏若清身边。苏若清收了剑,归已上前一步就要解决掉他,苏若清道:“放他走,留他一命。”
衣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泥垢,沉沉看了苏若清一眼,道:“不要以为你放我一马我就会善罢甘休,你杀了我全部兄弟,迟早有一天我会全部讨回来。”
苏若清没有答话。他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了树林。苏若清随手丢掉了手里的剑,道:“归已,监视他。”
“是。”
**雨后,这片城郊的小树林树叶都快掉光了,苏若清脚踩在上面,绵绵无力。
雨不知不觉地小了。当他走到树林边缘,抬头看见不远处雨夜下斑驳的城楼暗影,雨丝如蛛丝一样铺天盖地地落下来,罩住了他的头发,也罩住了他的衣服。他浑身湿透,一步步往城楼走去,足尖轻点,入城落脚,一个人孤寂冷清地走在青石小道上。
小道上有积水,踩起来洼洼地响。
他突然很想念叶宋,想见见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扰破那份安宁。他有些明白,亲自守护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阿宋肯定也有很多时候,受过伤,很狼狈,觉得很痛,可是心里却踏实。
他有些明白了。
于是苏若清就来了将军府,只站在府门外,没有往里踏足一步。他一个人围绕着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