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儿闻言,转回头,看着已经站得近在身旁的雷蒙。
注射过解药后,她身上的病毒就彻底清干净了。之前受损伤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之中。
他脸上的兴奋表情让她问道:“吃什么?”
“河豚。”
嘴角微弯了弯,她轻声道:“好呀,蔷薇无刺不香,河豚无毒不鲜,今天我们就来尝尝鲜。”
雷蒙见她笑了,不由得更悦心了。
其实,他根本不懂她所念的诗意。
转回眸,她的目光再次望向已该春风半渡的方向。
她是想家了,也想……他了。
可是,她还有机会回到他的身边吗?
一次错身,可能就是终身相错。
现在回想当初她疯狂地想要报仇时的样子,竟然是那样陌生。
这段时间的沉淀,让她看清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怨他,恨他,其实都是因为恼羞成怒他不爱她的事实。
恼恨于她在他的心中,不是最最重要的那一份。
他一直没变过,变的,是她。
可是,爱他的心,她却是始终如一。
为爱,她可以付出一生痴狂。
他却始终维持着他的原则,他的理智。
这些,通通都是她恼他的原因。
看清了,想清了,心便更加悲凉无依——
只因为,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天色青苍,与四周苍松翠柏互相对映着。
在幽寂的墓园中,白予杰默然地站在一个墓碑之前。
山风猎猎,鼓吹着他身上黑色的风衣,把他的身形刀刻成画。
一洗温润如玉的形象,他的眼眸也似被刀刻了一般,讳莫如深,又锋芒毕露。
房间内,两人对峙而立。
这还是安若儿第一次看清楚他。
她的眼睛已经复明。现在,也不再是深夜。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
当她跌落到谷底之时,脆弱得不堪一击时,他们在黑夜中如两条车辙之鱼。可以相濡以沫。在他的怀抱中,在他手掌的轻轻安抚下,慰藉着她冰冷黑暗恐惧的心。
现在,却是同室操戈的情状了。
安若儿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白丝稠的法式睡衣,披散的头发更衬得她的星眸粉黛。
她谨慎而防备的神情。刺伤了他。
戴着面具的脸庞微微抽动了下,他语气尽量温柔而平和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找出谁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吗?留下来,我会告诉你的。”
“难道不就是你吗?牧野,或者,我还是应该叫你莫离!”
她冷淡如霜地说着,心中却是充满了疑问的。
不管是他哪一个名子,对她而言,仍是空白。
她不动声色的眼神下,是企图想从他的脸庞的角度和暴露在外的部分,来想着他到底是谁。
“不。不是我。我只是听命于人。”他否认了,不像在说谎骗她。
他又说道:“而且,我不想你出事。那个人才是你真正的仇敌。”
“他是谁?”她追问。
他停了一两秒钟,才说道:“要有点耐心。”
“莫离,你在玩什么把戏,要告诉我,又不肯马上告诉我。”她轻皱着眉心,心生厌恶。
猫鼠游戏中,只有猫会觉得有趣,被耍的团团转的老鼠是不会高兴的。
她之前还在雷蒙的王宫中。再醒来就已经到了这陌生的房间里,毫无防备的被掳劫,换成是谁都不会没情绪的吧。
他的心里有丝受伤,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你要相信我,现在不告诉你太多,是为了你好。”
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来,安若儿看着来人,不禁变了脸色。
“惠子?!”
穿着一身樱花图案和服的松下惠子躬身给她行了个日式礼节。
“好久不见了,安小姐。”
温柔媚顺的声音。一下子把安若儿扯到了许久之前的记忆里去了。
“难道这里是日本?”看到惠子的出现,安若儿讶异地脱口而出,“你现在……”
松下惠子微笑地说道:“惠子现在跟着莫离先生,当然,这也算是拜你的所赐吧。我是供女,这一生只能服侍龙爷一个,他不要我了,我就形同废人一个。是莫离先生收留下惠子。”
安若儿总感觉松下惠子是在皮笑肉不笑,这种笑容更让人瘆的慌。
莫离对安若儿说道:“若儿,你放心,她来照顾你,不敢对你怎么样,除非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松下惠子闻言,不禁一低头,把恨意尽数掩在眼底,仍是温柔恭顺地说道:“惠子会尽心竭力照顾好小姐的。”
莫离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气氛变得怪异而胶着。
安若儿看着松下惠子,她为安若儿倒了杯茶,双手奉到面前。
“小姐,喝茶吗?”
安若儿只觉得眼皮一跳,快速站了起来,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莫离!莫离!”
正走着的莫离站住了身,转头看着她。
“我留下来也可以,可我不需要被谁服侍。”
她追上他后,说道。
其实他们都知道,她被强掳到这里,根本没有她发表意见的余地,但她是真的不想和松下惠子同处一室。
不说她们之前的过节,就是松下惠子刚才的话里话外,也是透着对她的恨意。
莫离对她说道:“你身体还没恢复,有个人在身边总好一些。”
“我……我……”
“不用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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