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雨潺潺。
虽说秋风秋雨愁煞人,但焦一恩心里宛如被春风吹拂,他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惬意时刻,成为半间房镇主管计生工作的镇委副书记,同时仍旧兼党委办主任。
一般来说,一个镇党委办公室主任的级别是根据该镇的级别确定的,党委办主任的级别可能是正科级,也可能是正股级,情况不一。
比如说,如果该镇所在县为直辖市下辖县的话,则该县为厅局级建制,那么该县的乡镇就是为县处级单位,镇党委办公室为乡镇科级单位,办公室主任为乡科级正职,即正科级。
这个职位要是由镇党委委员兼任时,则为高配情况,是副处级。
而如果该镇所在县为地级市下辖县,则由于地级市为厅局级,县为县处级,乡镇为乡科级,镇党委办公室为股级单位,办公室主任为股长,所以这一级别为默认级别,正股级。
正股级不是公务员正式的级别,就是在副科和科员之间的级别,就一般的乡镇而言,股级就是最低的一级。
现实的情况是存在副县级乡镇的,那么该乡镇党委办主任就是副科级干部了,而半间房镇属于地级市下属县的一个乡镇,可是焦一恩之前的级别却是副科级,而他成为计生书记后,还是副科,可是两个“副科”已经不可以同日而语。
跟着狗吃屎,跟着狼吃肉,有了领导的扶植自身也水涨船高,这正是焦一恩感谢冯喆的地方。
焦一恩早就想明白了冯喆说的话:陈飞青和刘依然陆续的将自己从股级提拔到了副科级别,但是职务在原地钉死做大管家,其实就是为了安抚好让自己好好工作,一直的老当管家,当老管家。
“老管家”好,还是“主子”好?
一个人工作的太好了,也有错吗?
生活真会开玩笑,勤恳、兢兢业业的工作竟然成了前行路上一直不能被职务提拔的缘由。
这几天冯喆不在镇上,焦一恩不用来来回回的当面早请示晚汇报,加上他已经是副书记,所以在办公室里坐着的时间就多了些。
没人的时候,焦一恩会凝视某一个不确定的地方心思飘渺、思绪神游,将在人前隐藏的喜悦悄悄流露出来自己偷着品读一会,当然,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无聊,自嘲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能免俗,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是古今通用的,同时也怪冯喆的前任们将自己“憋”的太久了。
倏然,门外的脚步声杳然而止,焦一恩凝神屏气,低头看着桌面早就摊开的文件,心里在等着来人进门。
听步伐和节奏,焦一恩判断来人之一是半间房镇镇政府办公室主任尚云飞。
在这个大院里,尚云飞有一个不算是特殊的特殊嗜好,他喜欢在鞋后跟上钉掌。
这个钉掌的含义就是给鞋底后跟的位置钉上一片小金属片,目的是为了减少走路时路面对鞋子的磨损,前几年这一情况十分流行,不管男女穿着钉掌的鞋在路上一个个“叮叮当当”的,像是在脚底鸣喇叭提示别人注意,近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做了,但是尚云飞却将这个嗜好保留了下来,其实尚云飞这么继续的缘由就是自我感觉穿着钉掌的鞋走起路来可以平添一种气势,仿佛步伐铿锵有力,整个人似乎也威猛了起来。
有人也拿尚云飞开过玩笑,说他像是骡子马一样的不钉掌就不能好好走路,可是尚云飞却依旧的我行我素,而且杨树明都没表示过反感,于是尚云飞将他人的说笑当成了太阳里的黑子,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尚云飞进了门,冲着焦一恩点头笑了一下,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首当其冲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后面还随着一个扛着摄影机的男子。
焦一恩本来想回应尚云飞的笑,可一见摄像机本能的就警惕了起来,笑容消散在皮肤下面。
这个女人焦一恩认识,之前接触过,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叫秦致知。
那个扛着摄影机的男子进门就打开了摄像机的镜头盖子,焦一恩心里有些不满,秦致知首先开口说:“焦主任,你好,我是市电视台的秦致知,耽搁你几分钟时间,请问在目前的形势下乡镇党委机关如何开展和人民群众的工作?”
目前的形式?
什么形式?
目前的形式怎么了?
自己不是冯喆,这个女记者问党委如何开展工作,是自己应该回答的吗?
焦一恩没理会秦致知将目光投向了尚云飞。
尚云飞对着秦致知说:“秦记者,是焦副书记。”
秦致知没有理睬尚云飞的提醒,走到了屋子中央隔着办公桌问:“半间房镇最近接连的出现了一些不利于安定团结的事件,你认为根源何在?镇党委对此有何反应措施?”
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这个女记者不像是采访倒像是审贼的作风让焦一恩十分反感,关键是尚云飞为何将她给带到自己这里来了?
自己刚刚做了副书记,尚云飞上门想干什么?
杨树明这会又在哪?
冯喆不在镇上,杨树明作为镇政府的法人代表,知道记者这件事不知道?
如果知道,那么,杨树明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从何而来?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情?
到底怎么回事?
一瞬间焦一恩想了许多,但是他觉得尚云飞故意带着秦致知来给自己难堪的几率并不大。
焦一恩起身从桌子的一边很自然的绕开了秦致知到了尚云飞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