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布庄掌柜又溜达来了,抱拳施礼道:“陈掌柜的生意不错啊,可喜可贺。您忙您的,不用招呼我。”
瑞谦腹诽道:“我正懒得招呼你呢。”便笑笑说:“那就不好意思了,您请坐,大张给这位掌柜的倒茶。”
“不必不必了,在下看看就走。”
正这时,来了一位中年夫人,那气势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妻室。两个丫鬟一边一个地搀扶着。一脸的横丝儿肉,看着就不是善茬儿。
“哪位是陈掌柜呀?”说话的声调是故意拉长、减慢的。
“这位夫人,您想买什么样的布匹?”
“我听说您这里有一种叫地面绸的,幅面很宽?”
“是涤棉绸,四尺五的幅面,专门用来做棉裤的。”
“那我就买五尺。”
瑞谦看她一副傲慢的样子,才懒得提醒她应该买多少。
“这位夫人,在下事先说明一下,这块布属于化纤的,怕热、您千万别用开水烫到它,冬天里也别在火炉跟前烤到它,否则会变形、缩小。”
“我疯了把新买的布用开水烫?您只管给我扯五尺。”
瑞谦不说话了,给她量了五尺,用剪子剪开了叠好,递给这位夫人。然后那夫人示意丫鬟把钱交了,走人。
第二天一大早,这位夫人就杀上门来了,也没用人搀扶,“噔噔”几大步就进了店,把昨天买的布料往柜台上一摔,叉腰骂道:“你们这里是黑心店不是?瞧瞧、瞧瞧啊,你们大家都来瞧瞧啊,五尺布剩下三尺不到了,陈掌柜的你很会做生意啊,拿这种破布搪塞我们女人!这是布料吗?能做衣服吗?没别的赶紧包赔!”
“等一下,这位夫人,昨天在下特地告诉您这种布不能开水烫,您这块布分明是用开水烫过了,然后来找茬儿索赔是吧?昨天就是这样您买吗?”
“哎哟喂,你们大家伙儿听听,我拿开水烫布我吃饱撑的?”
“请问它是怎么缩水的?平白无故就小了?”
“我怎么知道啊?早起就看见它小了,变硬了。你得加倍赔我的损失,赔了咱们什么事都没有,要是不赔就找个地方说理。”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个女人是纯心找茬儿的。一个个低声议论着:“陈掌柜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的,绝对不会蒙人的。”
新来的布庄掌柜出现了:“这位夫人,您买布也得问问掌柜的品行,五尺布变三尺,这事……算了吧,人家有后台,忍忍就过去了。”
这是劝架吗?纯粹是煽风点火,没准儿这俩人是一伙的呢。瑞谦干脆不理那个女人。
正这时,来了几个当兵的,进来就揪住瑞谦的领子:“好啊,卖假布,跟我们到刑部走一趟。”不由分说,拉了瑞谦就走。瑞谦就明白是隔壁布庄掌柜的使坏了,忙对柜台里的大张使了个眼色,大张趁乱退到后屋,从窗户跑了。布庄里另外的两名伙计、一个账房先生都被连推带搡的撵出布庄,所有的布匹也给外面的车拉走了,门上贴了封条,一切发生得那么快,说明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正在这时,负责保护瑞谦的几名亲兵过来了:“放手!陈掌柜的布庄盈利部分是要给皇上的,你们竟敢跟皇上争利,还反了你们了!放手!你放不放?”
揪住瑞谦领子的兵士撒开了瑞谦的领子,其他几个人也慢慢后退。
绅士模样的布庄掌柜又出面了:“各位各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兵马司的军爷可能不知道陈掌柜是真的皇商,以为冒充的,来试探试探,既然一切属实那就算了吧?陈掌柜的,你请几位兄弟几桌,道个歉就完了。”
“你放屁!我凭什么请几桌?凭什么道歉?也不知道你是哪个狗洞子里爬出来的,跑这儿来充人,你来试探我,看我是不是那爱笑便宜的,这个女人把布料烫缩水了跑来让我包赔,我也不是为了你们活着的!一个个的楞充的尾巴鹰!都给我滚!滚远点!”
瑞谦气坏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楞拿不是当理说。
中年绅士进宫了,直接到了太后的慈宁宫。禀告之后听太后的训诫:“看来这个陈掌柜的是软硬不吃啊,本宫就是想让你试探试探他是不是个爱财的。既然他的骨头很硬,就让他到刑部尝尝刑具是不是比他还硬。”
瑞谦被刑部抓走了,很突然。不光是刑部的人,还有兵马司的人,保护瑞谦的几名亲兵哪儿打得过他们?
伙计大张疯了一样跑向王府,他知道,进了刑部就得挨打,少爷是读书人,哪里扛得住严刑拷打?好在大张是京城出生的,对京城的每个大街小巷都了如指掌,顺着近路,钻胡同,很快到了府上,跑得胸腔里都冒烟了。顾不上客套,就对站岗的亲兵急切地说:“这位军爷,小的是玉龙布庄的伙计,我家掌柜的被刑部给抓去了,赶快告知二老爷!”
“好,您直接就跟属下进府吧。”说着拉了大张就进了内院。
赶巧王爷和田亮都在陈先生这里,见到大张煞白的脸忙问怎么回事。大张张开喇叭样的大嘴就哭上了:“掌柜的给抓到刑部去了!”
王爷对田亮说:“赶紧,咱们骑马进宫。”
王爷的亲王吉服在福晋那里,大步匆匆到了楼上,自己就找了衣服穿上了。告诉福晋:“瑞谦少爷被刑部抓了,我去找皇上。”
“好好,您路上当心。”
田亮也换上亲王侍卫的马蹄袖紧身箭衣,跟着王爷就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