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
徐清的思绪被胡十九的拍门声带回了现实。
他看着面前这破旧的院门,又看着眼前不明所以的胡十九。
他缓缓说道:“十九,走吧。”
老人慢慢的转过身去,他的步子很慢,很慢,然而却并未回头再看上一眼,胡十九迷茫的望着徐清,又不死心的向着门内张望。
终究,她愤愤的拍了下门,跟在师父徐清的身后不情愿的走了……
“哥,我这未来嫂子的脾气不怎么好啊……”在小院里,却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
“嘘!”有男子轻声呵斥。
院中,低矮的茅屋内,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柴门后,出现了一只眼睛。那双眼睛,像鹿似狼。
九儿从门缝中,看着渐行渐远的胡十九同徐清师徒二人。
他久久的凝视着,直到他的肩头被阿彩重重的拍了一下:“既然舍不得,又何必要走呢!”
九儿笑了一下,转过身看着阿彩说道:“鬼丫头,东西都收拾好了?”
阿彩撇了撇嘴,同时抱着双臂看着那黑色的院门,不久之前,那里还响起过胡十九急促的拍门声。
她甚至有些担心,胡十九会将这摇摇欲坠的院门一掌拍开……
不过那样,或许也就好了,哥哥,是不是就不会坚持带着自己离开琅京?
阿彩知道,自小哥哥都是无比宠爱自己,不论她想要什么,哥哥都会尽全力给她。
可是,这次,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转变哥哥的心意。
特别是就在昨夜,她看到自己的哥哥九儿,宁可装醉也要离开清杨楼,回到这里……
阿彩就明白了——哥哥一但决定的事情。便不会再做改变。
说实话,虽然不过几面之缘,她倒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十九”的姑娘呢……
九儿看着阿彩站着不动,心知自己这个妹妹恐怕还对着刚才离去的胡十九有些不舍。
他微微笑道:“再不去收拾东西。我就不带你走了。”
说着,九儿向着屋内走去。阿彩看着紧锁的院门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忙回头喊道:“哥!等等我!”
那边,九儿兄妹俩已经轻装简从离开了琅京城。
这边,胡十九却独自坐在清杨楼的二楼兀自出神。
一路上。她与师父徐清都沉默无语。
胡十九几次都想再折回原路,看看九儿是否还在那个破旧的院中,她不相信,九儿就这样走了。
他有着太多的牵挂,怎能说走就走?
然而,老人徐清的一句话,却让胡十九的心,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也许,那孩子是不堪重负吧……”徐清似乎是对着胡十九说,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徐清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被吴厚德兄弟两人害的家破人亡。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想死,甚至,直到他重新振作之后,年轻的徐清每每经过杏花楼时,那里都是他的噩梦。
九儿这些年又是怎样度过的……
徐清不能细想,他只是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深深的愧疚……
而那短短的路程,却在师徒二人的脚下走的如此漫长……
而就在九儿走后的数日,琅京城却出现了一件怪事。
一向作威作福的东市恶霸周元天,在逼死了曾经在他家做工无依无靠的孙小二后。没过几日,居然横死在自己的寝室之中。
那墙上,更有人留书“飞天狐狸”。
只是,不知是以讹传讹。还是怎么回事,百姓们都说,这次官府判定,在众人口中嫉恶如仇的“飞天狐狸”,不是一位侠客,而是一个组织。
因为。接连几次后,在那些恶有恶报的坏人家里,出现的“飞天狐狸”四字,每一次,字迹都有所不同……
胡十九起初听闻时,也不由的想到了九儿,然而,随着越来越多不同的笔迹,她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九儿固然武功高强,但是,他与飞天狐狸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一日,胡十九站在清杨楼的大门外,看着迎来送往的伙计们,心里只觉得自自己重生之后,这一世的每一天,都要比前世过的更为充实。
她走到门外正卖力吆喝的李荷田身旁,笑着说道:“阿田哥,辛苦你了。”
李荷田这些日子可谓是突飞猛进,他不仅改掉了之前一紧张就木讷口吃的毛病,更变得活泛了不少,此时,他正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位前来清杨楼的客人:“张公子!您来了!里面请……”
“李公子,清杨楼又新酿了好酒!您里面坐!”
他忙得脚底生风,胡十九的关切就在他声如洪钟的吆喝声中被淹没了……
胡十九有些失落,不过更多的却是感激。她看着最近消瘦了不少的李荷田,似乎不知从何时开始,醉翁楼乃至清杨楼的每位伙计都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既然大家都这样努力,自己又怎能蹉跎时光?
胡十九笑着向楼内走去,此时,她突然听到,身后的李荷田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请问,这里可是沈掌柜的清杨楼?”有个声音不疾不徐的问道。
清杨楼的招牌就赫然挂在酒楼外最显眼的地方。这人如此问道,除了不识字以外,恐怕就是为了告诉李荷田,自己是胡十九的旧日相识。
胡十九不由的转过头来,不为别的,只为那人的声音,过于特别。
就像是一滩融化的蜂蜜里却被人丢进了无数砂砾,那种甜腻的,却带着沙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