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清看来,胡十九自从接手清杨楼,似乎就一直厄运连连。
先是开业时,胡十九得罪了琅京城人人敬仰的韩大将军——韩墨辰。
接着她又几乎丧命在杏花楼原先大掌柜“吴厚德”之手。
就在徐清以为,当所有的事情都逐一平息之后,胡十九能够稳稳当当的做着“清杨楼”掌柜之时,谁又能料到,这太平日子还未过上几日,胡十九的清杨楼虽是得到了其他酒楼都眼红称羡的美事儿——带着诸位伙计去韩府为韩老夫人贺寿,却也成了这般情形!
莫说当日是否因安王一时兴起,而让胡十九“平步青云”,但仅仅就这几件事来说——
哪一件不是惊心动魄,哪一件,这孩子不是险中求胜!
“十九,不用怕,醉翁楼的门,不论何时,都为你而开!”徐清看到胡十九沉默不语,误以为她是在犹豫不决,便又这般说道。
在来清杨楼之前,徐清反复思量,他认为,或许就从自己当日答应收胡十九为徒那一刻起,他便亲手将这孩子带到了悬崖峭壁之上!
不能再让这个苦命的孩子去冒这样的险了!
“师父……”徐清的心事,胡十九都明白,她的鼻头酸涩,却是有些词不达意。
“十九,听为师的,咱们禀明安王,这清杨楼让他们另寻高才,咱们师徒不要此处也罢!”
当日,为着血海深仇,徐清不止一次的发誓,要从吴姓兄弟手中亲自夺过“杏花楼”!
如今,杏花楼已改名为清杨楼,而徐清当初那份报仇雪恨的心思,却也发生了转变。
或许,一切随着吴厚德,吴良善两人的死亡,就该画上了句号。
徐清不能。再让自己无辜的“徒儿”牵扯其中!
只见老人徐清说着,便走到胡十九面前,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徒儿,似乎只要胡十九一点头。徐清就会立刻将她带离这片“是非之地”。
“师父……”在老人徐清的面前,胡十九之前的惊惶,悔恨,恐惧,都渐渐的化为一种安详。
那安详便是她勇气的来源。
胡十九望着自己的师父。笑了。
她缓缓走到窗旁,望着窗外那似乎是遥不可及的远山碧水说道:“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您总是喜欢倚窗而立。”
这孩子,是吓坏了吗?
徐清有些着急,他跟着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他担心胡十九在这里呆的越久,韩府的人就会找上门来!
胡十九的声音却依旧很轻,很慢,如在自言自语:“后来,我渐渐懂了。不论有什么事情。打开窗,让眼界看的更宽一些,远一些,那么,似乎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徐清怔住了,他的视线回到了胡十九的身上。
却只见胡十九转过头来,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再次回到她的脸上,就是这样的笑容,如初升的朝阳,不论遇到怎样的困境。无论承受了多少的不公。胡十九总是在笑着,笑着,用她的笑容去感染,去化解周围一切张牙舞爪的厄运!
“十九……”老人徐清已明白胡十九心意已决。但仍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的说道。
胡十九从窗旁转过身来,郑重对着徐清一拜:“师父,您当日在醉翁楼酒窖之时,就曾和秦师父说过,十九已经‘出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是淡然一笑道:“如今。十九已换下醉翁楼的伙计装扮,穿上这袭女子衣饰。这是十九的选择,又怎能一直躲在师父身后?”
与其说徐清的到来,带给了胡十九勇气,倒不如说,当她看到自己师父的那一刹那,当她望见李荷田等诸位伙计的那一瞬间,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不论好的,坏的,早已变成了胡十九“人生”中所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也正因为这样的经历,此时站在窗旁的胡十九,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斗志!
“好孩子!”胡十九此话令徐清不由击窗而叹!
他看着胡十九不住点头:“说起来,我还真是没有那个秦老儿了解你啊!”
“秦师父?”胡十九惊喜的问道,这些日子,她还没有空闲去看看令自己同样惦念的另一位师父“秦杨”。
“不是他还能有谁?”徐清无奈笑道,说来也怪,自从之前胡十九在清露苑被软禁之时,秦杨不顾双腿旧伤,执意在醉翁楼通宵达旦研制酒药之时,他那双过一阵子就要“毒发”的双腿,居然就此好了!
秦杨本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之前曾经因为腿伤的原因,加上顾忌着吴厚德、吴良善那两个“畜生”,因此在醉翁楼的酒窖一避就是数年。
如今恶人已除,腿疾渐好,装上义肢的秦杨走起路来,竟要比徐清还要快上几分,更时不时的就去醉翁楼“不吝赐教”,得空就与徐清谈天说地……
他似乎要将曾经虚度的岁月加倍的弥补回来,因此,这些日子,秦老儿可谓是过得无比充实忙碌。
胡十九听后,高兴的抚掌笑道:“这不就是最好的事情吗?师父,您放心!邪不胜正!”
“对!邪不胜正!”徐清点头赞叹,这也是他自己一直秉承的信念,然而,或许是关心则乱,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爱徒一再身临险境,因此情急之下,才想到让胡十九再回醉翁楼的主意。
也许,暂时的回避,只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但如果没有强大的心态来面对未知而漫长的人生,那么,一味的回避,只会留下更多隐患。
这道理,知易行难。
徐清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