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酒师们酿酒所用的原料,仍然在空气中经久不散,胡十九引以为傲的嗅觉,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加快了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她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这个阴森诡异的园子。
“呼……”胡十九气喘吁吁的回到了“清露苑”,湿热的空气渐渐驱除了那种挥之不去的寒意。
身为狐族,她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差。
只是未曾想到,这一路除了偶有怪鸟桀桀,居然是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畅行无阻。
难道,真是自己最近太累,因此多虑了?
胡十九回头望着来时之路,那个阴森幽暗的庭院又在眼前浮现,她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清露苑”里属于醉翁楼酒师的房间。
无论如何,在此总是要小心行事。
经过简单的梳洗后,刚才的一身疲乏顿时消减不少。
胡十九对着镜子整了整身上的蓝衫,又俯身将裤子拉的平整,这才看似神清气爽的走出屋门。
远远的,就听到似乎是吴厚德在同其他酒师高声谈笑。
她远远的看着吴厚德,谁能想到,在做下那般滔天罪行之后,还能拥有如此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她凝望着吴厚德,人类,远远比她想的要复杂许多。
“沈酒师!”此时,站在吴厚德身旁的一名酒师看到胡十九,热情的招呼道。
胡十九记得他,刚才他们几人,就是一同被那个臂带红绸的引路人,分别送往各自酒楼名牌前的酒师之一。
吴厚德听到这一声称呼,却不由的大惊失色,突然停下了话头,猛地向着胡十九这边望来。
为何他的神情如此惊讶?
胡十九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但仍是笑着从容的走了过去,“十九见过蒋酒师。”
而那姓蒋的酒师这一声称呼之后,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向着这边看来。他们全都知道了这个伙计打扮的孩子。是本次斗酒中,年纪最小,来自醉翁楼的“沈十九”。
胡十九一一与众人见礼。
及至到了吴厚德这里,她站在吴厚德的面前。却不行礼,只是装作了然的模样微微一笑。果然,吴厚德的情绪瞬间失控:“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十九为何会在这里,大掌柜的不清楚?”胡十九揣着双手,眯起眼睛反问道。
“是啊!”那蒋酒师生性豪爽。听到吴厚德这么说后,摇头笑道,“吴酒师可别小瞧了,这可是杏花楼的‘沈酒师’呢!”
此次,未免师父难过,胡十九放弃了前世人间的名字,“沈嘉宁”,而改为与本名一字之差的“沈十九”。久而久之,听着众人称呼自己“十九”,她也觉得亲切有趣。
如今。若不是这位酒师,提到了自己的姓氏,怕是她早就以为自己在这尘世中,也名唤“胡十九”了。
吴厚德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甚至是有些慌张失态的点头道:“是了,沈十九。”
那姓蒋的酒师看他如此,误以为是吴厚德倚老卖老,看不起这年轻的酒师,便皱了皱眉头,不再说什么。
此时。只听有人说道:“各位酒师,请这边走……”
胡十九跟着人群重新回到斗酒场内,酒师们被分别指派回到自己早上“默写”的那个棚子前方。
她这才惊讶的发现,今日他们去斗酒园的时候。这里已经不知何时换了模样。
此时,天色已暗,然而,斗酒场内却恍如白昼。
一座座红色的棚子前方挂着同样耀眼的灯笼,张张精美古朴的几案摆在棚前,上有各色美食。不一而足。
空气中,飘散着蜜样的瓜果芬芳,这让从早上就没有好好吃上一顿的胡十九,顿时腹中“鼓声雷雷”。
而那一缕微风,似乎也被人间这热闹景象所感染,顽皮的送来丝丝清凉。
“鸡?”胡十九饥肠辘辘的时候,嗅觉对某些特定的事物也是异乎寻常的灵敏。
她闭上眼睛,顺着风的方向,不住的嗅着。
鸡鸭鱼肉,美食珍馐。
胡十九快要沉醉在这美味的气息当中……
“诸酒师入席——”这一声在胡十九听来犹如天籁。
她猛地睁开眼,连忙坐了下来,满意的叹了口气,就连这个地上铺的茵席也是如此柔软,这一天的疲惫,全在此刻得到了舒缓与松懈。
不对,自己坐在这里,醉翁楼的其他伙计们呢?
她撑着几案,不住的向着四面张望。
刚才浑浑噩噩的跟着酒师的队伍走进了斗酒场,又被那些精美的食物弄得神魂颠倒。
直到此刻,胡十九才注意到,斗酒场旁,已然又是人山人海!
重茵累席,层层叠叠,皎洁的月光下,斗酒场的四周,竟然已经宴开万席,形成了一条如同巨龙般的长宴!
原来,与民同乐,便是如此盛景!
胡十九心中暗自为之叹服,同时她也有些局促与焦虑,癞子哥还有李荷田都在哪里呢?其他的伙计们呢?怎么一个都看不到?
正在此时,胡十九只听到有人大声的呼唤:“十九!十九!”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见半个圆圆的脑袋忽高忽低。
李荷田!
虽然看不清人,然而那声音胡十九却是无比熟悉。
她刚要上前,却又听见小癞子似乎在低声训斥李荷田:“别大呼小叫的,让别人看到我们醉翁楼的伙计,如此不成体统!”
这声音,并不大,甚至小癞子还刻意压低了嗓音。只是由于胡十九五感异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