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见庄世强的影子,钱广回来说,庄世强先是去了医院,后来直接被送去了严管队
走廊里没有了庄世强,出来溜达的人明显地多了,整个走廊洋溢着轻快的气息。
老五拿着一个罐头来找元庆,目光闪烁,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元庆留下罐头,让他走了。
去小军那屋喊出他来,元庆跟小军蹲在走廊头上吃罐头,谁都没有说话。
天林出来,蹲在一边说,刚才他听一个消息灵通的伙计说,二中队的犯人要在国庆节的前一天集体发往三车间,早来的和晚来的都一样,因为这边要搞建设。元庆问,三车间是干什么活儿的?天林说,据说是个机械加工车间,去了就学习开车床、铣床、磨床什么的,活儿不是很累,干好了还有奖金。元庆说,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开床子,练好了技术,我当技术员,将来出去有本事养活自己。
小军蔫蔫地说:“下队就下队,劳改犯自己说了又不算,这就叫###青年整劳力,哪里需要哪里去。”
天林笑了:“你要是想回社会还得有这个自由啊,大姑娘小媳妇都需要你。”
闲聊了一阵,小军突然问元庆:“你跟古大彬是把兄弟?”
元庆的脸一红:“是。”
小军笑了笑:“我在看守所后走廊跟他在一个号儿呆过几天,那伙计挺有意思。”
元庆不想再提古大彬这个名字,转话说:“我跟大龙在一起的时候更有意思,这家伙喜欢唱歌呢……”“古大彬是个人物,”小军继续说自己的,“我很佩服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在外面混,要想混出点儿名堂来,除了必须学习君子的温良恭俭让之外,在做事方面还必须学习小人的奸诈狡猾,因为,一个不懂得做小人的君子,永远无法……哈,我背不过,反正道理我是明白了,这家伙不是一般人。”
提到君子与小人,元庆就想起了藏文生,头皮发麻,他觉得君子和小人都不好,很容易死的。
小军见元庆没有反应,喝一口罐头汤,笑道:“管不了那么多啦,先在这儿好好活着吧。”
冷了一会儿场,元庆问天林:“林哥是哪一年出生的?”
天林笑道:“不用问,反正我比你们俩都大,62年,属虎的。”
元庆说:“那我还真叫对了。小军哪一年的?”
天林替他说:“比你大吧?他64年属龙的,跟大龙同岁。”
元庆反手摸了摸脑袋:“我也不小了……林哥,你为什么进来的?”
小军瞅一眼天林,嘿嘿地笑:“逼上梁山进来的。”
元庆问怎么个逼上梁山法?小军说,天林谈了个对象,叫彩霞,两个人的感情很好,正准备订婚,天林就出差了。回来后,听人风言风语地说,彩霞跟他们厂里的车间主任关系微妙,有人看见彩霞半夜从车间主任家出来,披头散发的。天林没有问彩霞是怎么回事儿,当天晚上拿了一把菜刀去了那个车间主任家,刀架在后脖梗上。车间主任说了实话,他骗彩霞到他家拿调令,说他要调彩霞去别的部门当领导,然后把她给强*奸了。天林的刀没拿下来,直接一拉,车间主任的脑袋就耷拉下来了。天林以为他死了,拿着菜刀投案了。结果,人家没死,只不过以后的生活不能自理了……“跟林冲差不多啊,一怒为红颜,”小军笑得一脸皱纹,“咱林哥的功夫也不错,跟林冲差不多。”
元庆问天林在外面是干什么工作的?天林的脸红了:“业余体校摔跤队教练。”
小军挤了一下眼:“让庄世强给摔倒了,想不到吧?有点儿意思,驯马的让一个赶驴车的给玩了。”
天林的脸更红了:“当时我没小心。所以我说,越是不注意的人越要当心……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
跟天林比划了几个摔跤动作,元庆刚要回去睡觉,老疤就气喘吁吁地上来了:“胡金,纯爷们儿!”
元庆问:“你见着他了?”
老疤将手里拿着的一条烟递给元庆:“这是他给你的……有派头,小头梳得油亮,腰板倍儿直!”
元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老疤大笑:“接见室。人家出去都好几天了,是专程回来看你的。不让进,把烟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