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元庆对李淑梅的承诺也没有兑现,不是他不想兑现,是李淑梅在犹豫。年前的一天,李淑梅对元庆说,她去看了小凤的孩子,觉得小凤和那个孩子很可怜,尽管生活无忧,甚至可以说生活得很豪华,可是孩子的爸爸不在身边,娘儿俩很孤单。元庆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结婚的缘故。李淑梅说,小满可不是这样说的,小满对小凤说,他不能经常来的原因是怕母子俩担惊受怕。元庆无语了,小满说得没错啊……李淑梅流了眼泪,说,你们整天这么风风火火的,什么时候才能安顿下来呀?元庆只说了两个字:快了。
把这件事情对小军一说,小军的脸阴得厉害,瞅着天上的一片乌云,一句话也没有说。
元庆打听大伟:“小军跟你妹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大伟苦笑着摇头:“这两个人真有意思,好像没有结婚的打算呢,我妹妹都二十七了,一点儿也不着急。”
元庆说:“小军可能是怕你妹妹跟着他担惊受怕呢。”
大伟说:“什么呀,小军又不是贩毒抢劫,有什么好怕的?我妹妹又不是没看到我的情况,我十几岁就进监狱……”
元庆摇摇手不让她说了,感觉这事儿真是微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悠悠飘进了脑子。
让元庆没有想到的是,春天已来,小满忙起来了,忙着筹备跟小凤的婚礼。小满通过关系给孩子上了户口,补办了跟小凤的结婚证,扬言从此要过三口之家的生活。岳水私下里对元庆说,小满白天笑着,晚上阴着脸,满腹心事的样子,有一次喝醉了,对岳水说,等他跟小凤举行了婚礼,就让小凤带着孩子另找地方住,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元庆嘱咐岳水,这样的话不要出去说,心情很是郁闷。
五一节那天,小满和小凤举行了婚礼,按照夏提香的话这叫“奉子成婚”,属大吉大利的“症候”。
婚礼举行得相当豪华,可以说,其豪华程度震惊“全港”,礼金来自四面八方,胡金帮小满查了查,接近一百万。
相比之下,夏侯宝的婚礼相当寒碜……
夏侯宝的婚礼是在小满的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举行的,新娘是菲菲。
参加婚礼的不超过二十个人,其中包括夏侯宝的舅舅、姑姑、妹妹和妹夫。
夏提香在酒席上赠给夏侯宝和菲菲一首诗:
普天同庆日
万众齐欢喜
一对新夫妻
两部老机器
当晚,夏侯宝喝得酩酊大醉,扬言自己是菲菲的第一百零八任丈夫,惹得菲菲哭天抢地又要寻死。
第二天,魏大浪给夏侯宝打传呼,说他发现了郑福寿的行踪,如果夏侯宝感觉这两年遭的罪应该找回来,就去找郑福寿报仇,他可以从中协助。夏侯宝说,我跟郑福寿没有什么冤仇,凭什么去找人家?细想起来,我跟你倒是有点儿冤仇,你霸占我的老婆好长时间,不给个说法,能行?魏大浪说,是你老婆霸占我好不好?我本来就没有多少青春,你算算他霸占了我将近半年,这笔帐怎么算?夏侯宝被魏大浪呛得不行,要去找他拼命,菲菲说,宝叔你这是何苦呢?要找的话你忙得过来吗?夏侯宝想了想,没话了,是啊,肖梵高和夏提香还“霸占”过菲菲好长时间呢……但是魏大浪这样说话,夏侯宝又感觉需要找补找补,恶狠狠地问:“郑福寿在哪里?”魏大浪说,在王二的国色天香野鸡店里给王二打杂儿呢,也就搞搞卫生啥的。夏侯宝不相信,在他的眼里,郑福寿是只老鹰,王二连只麻雀的级别都“卡”不上。
“撒谎‘老儿’?”夏侯宝提着一口气问。
“老儿撒谎!”魏大浪的语气不容置否。
夏侯宝撂下电话,骑上自行车就去了王二的饭店。
国色天香饭店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是门口多了一个刻着棋盘的石头台子,专供郑福寿在那儿自己跟自己“手谈”。
夏侯宝在饭店拐角处支下车子的时候,王二正在指挥郑福寿打扫饭店门口的卫生:“这些脏水你没看见啊,郑叔?”
郑福寿一手拎着笤帚,一手擎着铁簸箕,颠颠地往地上的那滩脏水赶:“看见了,看见了哦,大侄儿。”
其实王二是不敢轻易得罪郑福寿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虎死了虎威还在呢。尽管郑福寿在江湖上已经没了位置,但他多少还有点儿钱还有点儿以前积攒下来的“人气”,可是现在的王二也不是以前的王二了,他通过这几年在“黄道儿”上的摸爬滚打,已经长硬了翅膀,起码现在有钱了,有了钱也就有了人,黑道白道都有……去年,郑福寿给王二打电话,让他让出这家饭店,他要过来经营。王二嘴上答应,私底下给几个“白道”朋友讲了这事儿,那几个朋友都笑了,说,这泡狗屎现在已经不成型了,再敢打这样的电话就送他去地里做肥料。
确实,郑福寿再也没给王二打电话。过了几天,郑福寿灰头土脸地来找王二,说他要来这里养老。
王二递给他一把笤帚,什么话也没说就进屋喝酒去了。
郑福寿捏着笤帚,呆望着西天边的那一抹夕阳,老泪纵横……
饭店门口的音响开着,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里面唱:“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夏侯宝倚在一棵树上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抽了两口,猛地一跺脚:“郑福寿,睁开狗眼,往这边看!”
正弯着腰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