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就黑了下来,连绵数里的战场上,不见死尸、军旗、武器,也不见残肢断骸,有的只是重重黑影,伴随着寒风呼啸,宛若百鬼夜行,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还没有从厮杀中清醒过来的士兵们,浑浑噩噩,一无所惧。
在将校的命令下,士兵们麻木地收缴掉俘虏身上的武器,并将他们赶到一起,而多余的人袁则机械的剥夺这死者的兵甲。
唯有一些百战余生的老兵,散发着获胜后的喜悦,生气勃勃的悍卒自发地追赶着失去主人的战马。战马虽然不多,收集起几百匹还是绰绰有余,足以弥补己军战马的损失。
这时,刘和筹备了一年的救护兵,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在简单救治完己方的士兵后,带人将负伤的袁军士兵扶起,赶到一处接受简单的治疗。
若是重伤者,自有专人补刀,毫不留情的将之一一杀死。
无论是己军的伤兵,还是还生的俘虏,伤好之后就是最好的兵员,若是能将之完全拢入麾下,又是一支精兵。
但是刘和此刻的心思却全都不在这上面,他盯着寿春紧闭不开的城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
决战时,刘军的中军并没有全部参战,巍然不动的五百精骑,还有侍立一旁的一千黑衣卫,可并不是仅仅在护卫刘和的安全,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防备城内的州兵突然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了,不可否认,本来刘和的心中还有着借着对方出城,趁机反攻,占领州治的打算。
此时寿春城里只有数千疲兵伤兵,即使趁乱出兵,刘和也有足够的信心犁庭扫穴,一举铲除所有的敌人。
然而及至大局已定,还在战场上战斗的袁军士兵越来越少,浑身鲜血的徒劳拼斗着,刘军完全掌控住战场,严象一直不动声色,只冷眼旁观。
也不知是因为老而无胆,不敢轻易赴险;还是老来多谋,克制住了心中的贪念。他并没派出一兵一卒,哪怕是用死士来试探。
鲁肃这时上前叹道,“严象既没有出兵,也没有出迎,看来寿春城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到嘴的肥肉哪有轻易吐出来的道理!
所以鲁肃也不纠缠在这一点上,转而对上了当前的形势,“校尉,依属下看,此战我军虽然获胜,但若是不能再最短的时间内占据淮南,我们周围所面临的形势会迅速恶化,大胜也会演变成大败。”
“袁术虽然元气大伤,但是他的根基去没有动摇,有着勉强聚拢起来的一万军队,虽然进攻不足,但是防御还足,若是不能将他彻底铲除掉,一旦他固守阴陵,与援军夹击我军,我军所面临的又将是一场恶战。”
“你认为袁术会退守阴陵?”刘和并没有去问己军如何去做,反而关心的起来袁术的动向。
“不会!虽然这是最有利袁军的选择,但是袁术可不一定有拿着自己性命做赌注的胆量。”
鲁肃沉声回道,“袁术连战连败,虽然底蕴深厚的他并没有成为惊弓之鸟,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退出淮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与主公争霸江淮;而是坚守淮南,等着援军、孙军,三面夹击我方!”
“但是以袁术的优柔寡断,恐怕短时间内是做不出抉择的。依属下推测,袁军余部此时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下蔡!那里可进可退,最适合袁术选择、观望。”
“若是我军不能短时间内拿下寿春,占据淮南,袁术就会趁着我军被牵制在寿春,退往阴陵,使我军内部不稳,腹背受敌;若是寿春转瞬即下,袁术则退出淮南,以图再战!”
“袁术已经胆寒,一旦失去寿春的牵制,袁术绝对不敢再淮南郡内多做逗留。”
“依你之见,是要我尽快拿下寿春了?不降即攻,绝对不能有迟疑的时间?”
刘和眼中似乎没有丝毫的担忧,只向鲁肃一笑,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要知道寿春可是扬州的州治,严象好歹也是扬州的别驾,又是我们的盟友,而我只是天子任命的九江(淮南)太守,于公于私,我都没有攻击寿春的理由!”
鲁肃断然回答,“校尉!我军现在虽然大胜,根基还薄弱,这时应该立刻吞并淮南郡,整合全郡的力量抵抗孙、袁两军,从西、南两个方向发起的进攻。若是不将袁术逐走,我们不但内部不稳,还要在面对袁术残部从东面发起的攻击。到时候腹背受敌、首尾难顾,我军即使胜了,也会受到难以弥补的创伤。”
“你说的没有错!但是你想过没有,以寿春城的高大,短时间内,袁术都拿之不下,我军又要花费多少时间、人命,才能达成所愿?到时候我们又拿什么去抵抗孙袁两军呢?”
刘和听得鲁肃的一番剖析,几乎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同,但是还是果断的拒绝了他的建议。
他从怀中抽出一份军报,递给鲁肃,无奈的说道,“‘大别山贼王’陈策于昨日在龙舒起兵,连破庐江郡西数县。目前掌握在我方手中的庐江郡县只有皖县、舒县两城,连六安都丢了,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攻打寿春了!”
“这陈策莫非就是庐江的望族陈氏的当代家主陈策不成?这传说中的‘大别山贼王’就是他吗?”
鲁肃既然提议刘和强攻寿春,自然有着短时间拿下它的妙计,只是突然庐江形势再变,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了。他清楚的明白,眼前想要在最短的的时间内拿下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