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心头一阵狂喜,却还尚存一丝理智,继续将气死风灯往前举了举,大着胆子问道:“可是雍王殿下派来的人?”
那个黑衣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陈姨娘总算放下心来。
雍王殿下派来的人个个都是这个样子的,并不多话,有的时候只是交代了一两句,便急匆匆地走了。
今日这个黑衣人和以前的一样,都不爱说话,陈姨娘放下了戒心,一屁股坐在了石凳子上,掏出帕子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雍王殿下怎么才派你来啊?妾身在这里都要吓死了!那个安月如日日夜夜地都派人盯着妾身,妾身的日子实在是过得苦啊!烦劳戌回去告诉雍王殿下一声,该做的,我都已经为他做好了,他是不是也应该兑现一下当初许下的承诺?我要的不多,只不过是一个平妻的名分而已,这对于王爷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儿?”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也没有见到那个黑衣人搭腔,陈姨娘有些疑惑,抬起头来一看,那个黑衣人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呸!什么东西!”陈姨娘用帕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起身跺了跺脚,就准备回去。
看来今天是白来了,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哭,兴许雍王派人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呢。这会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也不知道雍王会不会怪罪下来。
正想着,忽然,左侧的林子里竟然传来了女子的冷笑声!
陈姨娘的寒毛马上就竖起来了!
这么晚了,除了她,还有谁会来这片梅林!
可那冷笑声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陈姨娘的耳边,由不得陈姨娘不相信,正在陈姨娘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的时候,又一声冷笑从右侧的梅林中传了出来!
嗡的一声,陈姨娘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姨娘别来无恙啊!”
远处的林子里,有个穿白色衣裙、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子站在树下,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陈姨娘。
陈姨娘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一手指着那个白衣女子,颤颤巍巍地说道:“翠儿、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姨娘就这么盼着我死啊!”那在陈姨娘口中已经死了的翠儿,幽幽地冷笑道:“姨娘,我死得好惨啊!我跟着姨娘这么久了,尽心尽力地伺候姨娘,不说有功劳,也总该有点苦劳吧?可姨娘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待我?竟然将我生生地用刀扎死!姨娘当真是好狠的心哪!”
那翠儿一边说,陈姨娘一边往后退,直到后背顶上了一棵梅树才作罢,手中挥舞着气死风灯,指着翠儿,颤声说道:“翠儿!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啊!我当年杀死你也不是我有意的,全都是被人逼得啊!你知道了太多秘密,又不肯站在雍王这一边,是雍王吩咐我,让我除了你的,你要是实在是想要报仇的话,那就去找雍王去!”
陈姨娘越说越来劲,想到翠儿生前的种种软弱,心中也渐渐地有了底气,指望那个翠儿能够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过她一马。
可惜做了鬼的翠儿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见她身形变长,突然冲着陈姨娘移了过来!
陈姨娘吓得“妈啊“一声大叫,丢了手中的气死风灯,拔足往外狂奔而去,就连绣花鞋都跑掉了,也没有心思停下来捡!
看着陈姨娘的身影消失在梅林外面,“翠儿“才抹了把脸,摘下了假发套——竟然是喜儿假扮而成!
先前的黑衣人也从树后面转了出来,在密林深处冷笑的心儿也跑了出来,伸长脖子看着陈姨娘狂奔的样子,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起来:“这下子可有的她罪受了!”
安月如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低声嘱咐喜儿,道:“这几天的饮食可不要马虎了。”
喜儿答应了一声,又有些不放心:“主子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安月如肯定地点了点头:“陈姨娘是个极其信佛的人,况且翠儿本来就是她害死的,如今在密林里又见到了翠儿,陈姨娘必定会心乱如麻,甚而神志不清,咱们再帮她一把,往她的饮食里下点东西,想必陈姨娘就算是九天玄女下凡,也终究要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的。”
心儿被逗乐了,还不忘捧一捧安月如:“主子真是厉害,这样子的点子都能够想得出来,要是换做了奴婢,再也想不出来的!”
喜儿就在一边煽风点火:“你要是能够想起来,可不就是做奴婢的命了。”
安月如默默地听着心儿和喜儿斗嘴,抬脚往林子外面走去。
她也是无意中想到这个法子的。
要不是那天知道了陈姨娘身边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大丫头无辜惨死,安月如也不会想到这上头去。
因果自有报应,看来的确不假。
现在只等着看雍王的反应了,如果陈姨娘对于雍王来说,还算是一个比较有用的棋子,雍王必定会竭尽全力查找真相,到时候便是与雍王硬碰硬的时候了。如果雍王对陈姨娘这颗棋子根本就不感兴趣,那么陈姨娘的死便如同丢进池塘里的小石子,很快就会销声匿迹。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就传来了陈姨娘重病不起的消息。
众人都在传说,说陈姨娘那些日子天天晚上一个人去梅林里,最终撞见了鬼,回来一个劲儿地喊着“翠儿,我对不起你“,不几日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精神恍惚起来,到了最后,竟然连起来都不能起身了呢。
对于陈姨娘的突然重病,下人们都说是被鬼魂缠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