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方景城而言已告一段落的百万粮食之事,在傅问渔这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她所图之事不比方景城的小,而且处境更为凶险,稍有不慎,便真的要被祈国活生生用石头砸死。
方景城在京中做这些事的时候正是二月中旬,粮食在海港装船需得耽误一些日子了,在海上再走些日子,此时已是二月的尾巴时节了,往年这时候,祈国早已融雪遇春,嫩黄的草叶儿早就该冒出头来,挂在屋檐上的那些闪着冷光的漂亮冰棱也该化了,顺着瓦片汇成一道道雨水般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想着要滴水穿石,可是今年的祈国二月末,依然大雪翻飞不休,甚至比往日下得更大。
人们说,这个冬季老天疯了,大概就是因为新帝娶了个一头白雪一样发色的皇后,这才惹怒了上天。
这种责怪显得有点无理取闹,可是人们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将所有的积怨都找一个人宣泄出去,所以傅问渔并不觉得奇怪,她是将那个商户组成的济善斋越办越大,越办越红火,而渐渐开始对这种银钱粮食投入有所不满的人,终于迎来了他们等待多时的东西。
从丰国运来的十万石粮食。
流七月在方景城给他回复之前就已经先行准备了十万石粮食开始装船,所以等到方景城回信之后,便只是人手安排问题,不用他的人手更好,本来他就有太多的事要尽快做,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丧心病狂,这下要用岛上的新兵老兵便是最好不过,只是那蛛网百人有点难办,一次送过去未免声势浩大,温琅又不是傻子,所以也要跟着运粮的大船分批送过去。
于是战船被重新包装了一下,打扮得跟些普通的商船无异,那些兵甲之物都藏好,浩浩荡荡的大队从福贵镇出发,一路乘着寒风破着冰浪,历时十数天,抵达了祈国的海陵城。
粮食上了海陵城之后,海陵城安排接应的人手自然不是能是官方朝庭的人,而是傅问渔的那些商户,因着济善斋已开遍了祈国各地,所以要分散到各处并不是很难,只是需要些时间,第一个要送去的地方便是受了雪灾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的余城。
傅问渔在彻底走到三月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在这一个月里将这件粮食安排到位,就能稳住百姓的心,民以食为天,有粮食,饿不死,他们就不会暴动。
得方景城细心,虽然一百余的蛛网人手未能一次送到,但这一回也送来约摸三十几个,这些人傅问渔并没有立刻将他们召进京中,而是让他们负责盯牢这些粮食的去处,傅问渔不得不防着商户中会有人藏私心,要私吞,遇上这样的人,什么也不必多说多问,甚至不必回报,直接杀了便是。
一切都在疯狂地赶着时间的同时,又显得有条不紊,傅问渔借处理济善斋之事的名头,得了许多自己的时间,盯着这头一批粮食的动向,她需要算一算,这些粮食彻彻底底落到百姓手上的时间是多久,如果时间过长她需要改进很多环节和方式,免得后面的粮食送来之后依然遇到相同的问题,于是她经常皱着眉头认真细算,仔细听着回报,花璇在几乎空闲了四个月之后,开始了疯狂了忙碌的,所有的消息需要她来进行过滤筛选再递给傅问渔,还要随时与睿陵及睿陵之外的蛛网人手进行联系,好在有夏夜帮忙,蛛网那边算不得太麻烦。
运粮的大船留下一些东西又带走一些东西后,立刻调头回去准备下一次的粮食运送,未做半分停留,一点儿也不像有细作在刺探军情的样子,而在福贵镇已经准备好了的粮食等他们一回到港口,就会立刻装上船,换一批新兵与老兵,重新再送去一些东西带走一些东西。
当这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祈国与丰国在运粮这件事上都有了正常的运转,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之后,傅问渔开始考虑别的事情。
她跟栾二千说,是以商户之名向流七月这位民间商人借粮的,但她跟方景城说,将借据记在两国国帐之上。
方景城那边的已经完成了,不仅完成了,还顺手将温琳和方景梵推了一把,就算这一次没将他们害死,但是也在皇帝那里埋下了一把刀,只用再努努力,想要的结果总能得到。而在祈国,工部大司空栾二千还在张着嘴巴笑嘻嘻地等着傅问渔姑***好消息。
傅问渔有时候看着栾二千的样子十分好算,他像是个最小心眼的商人一般,拔弄着算盘细细盘算着,这个城有多少人口该送多少粮去,不要太过富足了,饿不死人就成,否则粮食不够用,那个城可以送多一点,毕竟这地方的男丁全被送进军中了,城里全是些孤儿寡母,总不好亏待了这些人。
他天天算得可起劲,手指头沾着唾沫翻着记录的册子满心开怀,傅问渔拔着茶杯盖儿,轻飘飘地说:“大人,我前些日子听夏夜说了一种杀人的方法,你要听听吗?”
“这有啥好听的?”栾二千白了她一眼,这人会不会说话了,这时候正是好事当头她说这种晦气话。
傅问渔笑了一声:“听说蛛网的人会观察暗杀对象的生活习惯,比如大人你这种,手指头沾着唾沫翻书就是习惯中的一种,他们只需要把毒沾在这书页上,你手指头沾上了再往嘴里一送,嘿嘿……”
她这声“嘿嘿”让栾二千不寒而栗,连忙扔了书,又看向夏夜:“夏夏,这是真的?”
“你这种怂货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