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最后一次常委会缺席了两个人,一个是组织部长彭定均,一个是政法委书记马裕民。
刘启蒙书记宣布开会,主要讨论春节期间防火及干部职工奖金的发放。
春山县防火工作会年年开,年年老调重弹。整个衡岳市,春山县是绿色植被覆盖率最高的县,虽然树林子不多,但每座山都是灌木丛。随便一点火星,就能引起漫天大火。好在这几十年来没发生过大的火灾,又新成立了一个森林公安,防范相对较高。
刘书记换汤不换药的把防火工作安排下去,接下来就进入到年终奖金发放问题的讨论。
按照多年的惯例,干部职工是要分成三六九等的。县委县政府为第一等,各局委办又得按社会影响力来分。比如财政局,掌管着全县的经济大权,在等级的区分上,几乎与县委县政府一样。而像农机局、畜牧局等等无关紧要的局,就得垫底。
至于公检法机关,他们都有自己的叙库,有很多的生财之道,不在乎县财政上几个小钱。
而像黄奇善他们这类的机关,一年到头清汤寡水,除了财政工资,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就得眼巴巴等着年终奖金。
县长余明芳首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说年终奖金应该按照行政、事业和企业三个等次来划分。行政机关人员,每人多发两个月工资,事业单位职工,参照行政机关发一半,而企业人员,就只好发行政机关的三分之一。
余明芳说完后,会场一片沉寂。今日来开会的人不多,全县十五个常委,到会十个。除了政法委书记马裕民,组织部长彭定均,政协主席关大君与人武部长邓涵养外,还有一个城关镇的党委书记赵大鸿。
这样一来,党委这边缺了三个,政府这边缺了两个。
我进入常委,拒没有正式文件任命为常务副县长,但能进入常委的副县长,只有担任常务一职的才有资格。由此看来,我是政府这边罩着常务副县长光环的人。我的常委身份,暗示着我是未来的常务副县长。
刘启蒙看大家都不说话,就提议举手表决。
县长余明芳带头举手,政府这边的人武部长跟着举手了。人大主席迟疑了一下,也举起了手,剩下的新进入常委的公安局长也举了手。
政府这边的人一举手,党委那边的人就看着刘启蒙。
刘启蒙始终微笑,手指头在桌子上轻轻的敲,没人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刘启蒙不举手,纪委书记自然不举手,常务副书记低着头,认真的在面前的本子上写着什么。但我们都知道,他是在装!
常委会上的表决,透着玄机。每一次表决,都能看出谁跟谁,不是同一阵容的人。
我是春山县常委里的新丁,没有阵容。
分管党务的副书记看大家都在犹豫,眼睛就看向了我,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惊奇地瞪大了眼。
我还没反应过来,桌子底下公安局长踢了我一脚,朝我使着眼色。
“陈副县长,你有什么看法?”副书记直接点兵点将点到我头上。
我呆了一下,赶紧表态说:“我没什么大意见。就是想啊,如果年终奖金也按照等级来发放,老百姓会不会背后骂人?”
余明芳微笑着看着我说:“多年来就这样发的。也没见什么反响嘛。”
我回过去他一个笑脸说:“余县长,现在比不得过去了。改革开放都二十年了,老百姓现在是敢骂娘的。”
余明芳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依你的意见,应该如何?”
我顿时红了脸,迟疑着说:“我也不知道。”
我的话音一落,大家就都笑起来,都把眼光投过来看着我。
刘启蒙鼓励我说:“陈副县长,你说说看,应该怎么处理?常委开会,就是要有不同的意见。”
我受到他的鼓励,立马感到豪气倍增,张口就说:“我觉得啊,事业单位可以完全参照行政机关,企业单位的奖金政府不要硬性规定,企业有钱,可以多发,没钱,可以少发或者干脆不发。”
刘启蒙首先带头鼓掌,一下一下的,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
余明芳县长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一个思想来。县长管着全县的工业企业。这几年赶潮流下岗了一大批,剩下一个县氮肥厂也是半死不活。供销系统早就全面崩溃,供销系统的头头们就靠着收取一点租金过日子。现在县财政不给钱,想发年终奖,比登天还难。
全县企业职工乌秧秧的一大片,这几年每到年底,都是县财政拨专款发过年福利。要是今年突然没了,他余明芳的这个位子就会很危险。
下岗职工闹事都是有一套的。全县几乎每个城镇户口的家庭里都有下岗职工。政府想压也压不住。
早几年就有机械厂的职工,一百多人把县政府门口堵了,后来出动公安去,一看,不是亲戚就是邻居,公安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不去冲击政府,门口你愿堵就去堵。搞得那段时间刘启蒙进进出出都不敢走大门。
现在余明芳接手县长宝座,这个烫手的山芋自然而然就落到他手里。刘启蒙过去动用县财政安抚人心,他余明芳没其他辙,依葫芦画瓢也想来这一套。没料到半路被我这个愣头青一搅合,余明芳表面上微笑,心里估计是怒火中烧了。
“我觉得这个办法好!企业没效益,财政养不起啊。”人武部长邓涵养发言支持我。
邓涵养其实跟地方没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