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村是个十分闭塞的村落,住着一百来户人家。..
这是个瑶汉杂居的山寨,也许是隔文明世界太远的缘故,他们的生活至今还停留在自给自足的社会里。
整个村子都是低矮的木板草房,上面住人,下面关家畜。村里唯一的像样的建筑是村支书家的,四面是土夯的墙,朝着山崖的一边开着一扇小小的窗户,屋顶也是铺着茅草,一面陈旧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国旗挂在屋顶,迎着风猎猎招展。K
K支书不在家,他的婆娘很客气,搓着手局促地看着我们。柳红艳认识她,很亲热地叫着嫂子,介绍我说是乡里新来的秘书,姓陈。KK
一打听,知道村支书今早清晨就出门去了。有个瑶民家的耕牛昨夜被人偷了,他们现在正在四处追赶。KK
坐了一下我出了门,外面围着一溜的孝子,看我出来,轰的一声散开,又回过头,看着我傻笑。
我对一个虎头虎脑的孝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他很警惕地看着我。我笑眯眯地招手,孝子迟疑了一下,正要走过来。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女声,孝子愣了一下,接着就如兔子一样跃起跑了。KK
看着跑远的孝子背影,我有些落寞。苏西乡里已经是缺失了文明,而今身在古德村,仿佛是上一个世纪。
我叹息着,望着远处的山,雾雾霾霾的,朦胧而沉重。心情像是被霜打过一样,没半点精神。
看了一阵山,转回头来,又看到一个女孩子,大约十五六岁模样,样子清秀,扎着一条大马尾辨,拿着一根竹竿,袅袅婷婷地过来,见到我,站住,妩媚地一笑,问我:“是乡里来的干部?”
我点点头,正要回答,屋里传出红艳声音,她喊我进去喝茶。KK
忻娘听到声音,侧起耳朵仔细辩听了一番,疑疑惑惑地问我:“小柳书记来了?”
我说:“是。”KK
忻娘就冲屋里喊:“小柳书记,是你吗?”
红艳应声出了门,见到忻娘,很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说:“哎呀,是小芹啊,好久没见到了。想姐不啦?”说着就拉起小芹姑娘的手往屋里走。KK
小芹的挣脱她的手说:“我不进去了,晚上来陪你玩,好不?”KK
支书的婆娘站在门边说:“芹妹子啊,你告诉你娘一声啊,柳书记今晚就住你们家了。”KK
小芹局促了一下,瞟了我一眼说:“我们家条件可不好哦。”KK
村里没村部,村部就在支书家。每年上级来人过夜,都是村里的大事。
支书是个退伍军人,早年在云南当过兵,79年的时候上过前线,脚刚踏上红土地,战争就宣布结束了。仗没打成,却是火线入的党,退伍回来就做了村支书,如今是古德村唯一的一个当过兵的人。也是古德村唯一的党员。KK
支书婆娘给我们泡的是擂茶,就是茶叶、盐和芝麻黄豆泡在一起的茶水,解渴,提神。喝了一壶茶,菜就上来了,一碗腊肉,说不出是猪肉还是什么肉,香喷喷的很好吃,一碗清菜,外加一碗飘着蛋花的清汤。KK
吃了两碗饭,肚子饱了。掏烟出来还没点,就看到一高大汉子进来,嗓门很大,进屋就冲到水缸边舀了满满一瓢水,咕咕咚咚喝下,抹了一把嘴,才笑眯眯地跟我们打着招呼。KK
支书婆娘盛了一大碗饭过来递给他,他看了看桌上的菜,把碗里的饭倒进我们吃剩的菜汤里,搅了搅,埋头大口吃了起来。KK
婆娘问:“找到没?”
“***东西,跑得掉么?早捉来了,捆在老孙家门口的槐树上,晚上再说。”KK
“牛呢?”
“还在。瘸了一条腿,看来做不了大用场了。”KK
“莫弄出人命来啊。”KK
“怕个鸟!”支书嚼着饭说:“***,还不承认哩。要不是老孙认得自家的牛断了一支角,***硬说是买的。”
支书和婆娘一问一答,我和红艳互相看了一眼,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我这次来是搞计划生育工作,但我不能看着他们在其他事上胡来,所以我试探着问:“怎么不送派出所呢?”
“呵呵。”村支书苦笑说:“派出所在那里啊?谁送呢?送了又怎么样啊?到头来还是一个鸟样?老子自己办事,***家里不拿钱来,休想走人。”KK
“可这样做是违法的呢。”我说。KK
“管不着了。”支书说:“我们古德村啊,没牛就等于没手脚一样。老孙家没牛了,叫他怎么活?”
“牛不是还在吗?”
“在顶个屁用!废了。断了一条腿,还能干啥?”
支书吃完饭扔下碗说:“陈秘书,你是个大知识分子,懂法懂理,要不你去看看?你是领导,你出出主意,我们都听领导的。”KK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就不好推辞。再说也想亲眼看看偷牛贼是个什么样子,于是兴冲冲跟着支书出了门。
老孙家在村头,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绑着一个上身**的人,胸口被树枝抽出一片血迹斑斓的印子。树的周围围着一圈人,或坐或站,指指点点着被绑着的人。有个女人跌坐在地上,正在伤心地哭嚎。KK
他们看到我过来,让开了一条路。
支书先把我和红艳介绍给围观的乡民,他们张着洁白的牙齿笑,对我递过去握的手,惊惶地躲闪开去。
支书走过去,一把抓住偷牛贼的头发提起来,大喝一声说:“***贼!睁开狗眼看清楚啊,这两位是乡里的干部,给我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