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丰倒是来过多次,不说审美疲劳,也已经有些习惯了。下车的时候,冯丰道:“我倒是羡慕老弟啊,初来此处,感觉很好。有人说,再美的美女朝夕相处很快也如左手握右手,再美的景致天天入眼也会习以为常。这就是为什么,住在这里的居民,只剩下了柴米油盐。”
梁健细细味着他话中的意思,笑道:“所以每个人都在追求新鲜感。但是追求新鲜感,是没有止境的,会让人把正常的需要,变成欲壑难填。老子,说过一句话,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打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冯丰朝梁健竖起了拇指:“老弟果然是江中大学的大才子,出口成章,老哥自愧不如。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谁还能甘心寂寞,谁不在为着能尽可能的体会那色、音、味而搏命呢!”
梁健笑说:“是啊,难啊!”车子停在一块碎石停车坪上,前面就是一座造型典雅的农家休,冯丰道:“就是这里!我们下车吧!师傅你跟我们一起吃吗?”
驾驶员小方跟着区委记,一直很懂规矩。他知道梁酵冯丰有事要谈,就说:“不用了,两位领导你们吃吧。我在大厅里自己安排一下,吃好了随便看看这里的风景。”
冯丰笑说:“这里真可以溜达一下,景色很不错,还能看到美女。你拒点自己喜欢的,记在我的帐上。”
下了车,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清冽的新鲜空气,令人心旷神怡,精神倍好。冯丰带着梁进入了农家菜馆,有人把他们引入了一个闲适小包厢。这里都是木质座椅,由于现在是冬季,上面都搁了色彩鲜艳的帆布垫子,坐在上面既闲适又舒服。
上了茶,点了菜,看着窗外山景,有种人闲桂花落的错觉。冯丰说:“待会我们就喝酒聊天,这会先把你来宁州的正事跟我说了吧。我先把事情给办了,然后我们好好喝一下、聊一聊,我老板正好下午去北京了,难得一天清闲。”
梁健就把征地拆迁中遇到的事情说了下,并把在工作中周其同和赵勤之间的事情说了。冯丰认真听着,右手支着椅子扶手,说:“380万?家里又没别墅,就几栋二层楼建筑?”梁健说:“就这么点房子,380万。”冯丰道:“你们周其同区长,还真不拿公家的钱当钱啊。”梁健说:“如果赵勤那里的钱不退,海外归国人员创业园征地拆迁就要受阻,整个项目的落地不知到什么时候,上次说的,请马记儿子到镜州发展的事情,可能也会黄掉……”
梁健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能够把钱追回来,对于马记儿子落户镜州,也是很有帮助的。冯丰听了之后,说:“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要向马记汇报。你什么时候要结果?”
梁健听说马记去了北京,就知道有些难度了,不过他还是说:“最好是今天就有结果,如果不行,明天也得要结果。老百姓拖不起,不早解决,就会留下隐患。”
冯丰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站起来说:“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向马记汇报。”
冯丰走出了包厢,电话打得很短,他进来时,脸上有些喜色:“马记说,他会马上给省委组织部长打电话。”
赵勤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当然归省委组织部长管,幸好省委副记是分管组织工作,为此,他打电话给省委组织部长是会发生一定效果的。只是,梁健有些担心,省委组织部长会不会听省委副记马超群的话?
事实证明,马超群记的话是管用的,一会儿时间,冯丰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冯丰“嗯、嗯,好的”说了几声。梁健就听出,这肯定是来自领导的电话。
冯丰听完电话,就对梁健说:“马记很重视,他已经跟省委组织部部长打过电话了,让他了解一下情况,并明确强调,我们省里的干部,绝对不能利用手中的职权便利,在基层耀武扬威,在征地拆迁等工作中漫天要价!”
梁健说:“有这话我就放心了。”
冯丰说:“这事就这样了。接下来,我们不谈工作,喝喝酒、聊聊天吧!”
喝的是绍兴黄酒,吃的是家常小菜,待在如画山间,聊得却是俗世俗情。有时候,俗也是好,在俗当中,人有归宿感。
冯丰聊到自从当了省委副记秘以来,生活跟以前真是天差地别,以前自己窝在没权没势的党建办,一个大活人活生生被人忽略不计。现在,你想让人家对你忽略不计,你还做不到。总是听不完的电话、吃不完的饭、约不完的茶,只要你有空。冯丰说,你是市长秘,应该也有同感吧?
梁健平时也是忙得很,当然明白这其中滋味,也说,人就是这样,如果没人理会你,你就会空虚寂寞,没有存在感;但如果找你的人太多,你又不堪重负……在这个体制中、这个氛围当中,有多少人能够逃得了这个“围城”……
这么漫无边际的聊着、这么随心所遇的喝着酒,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冯丰接起一个电话,说是某个副厅长请他去喝酒,冯丰说不去,他有兄弟在宁州,他得陪。梁健说:“你陪我也已经陪得够久的了,你去忙吧,人家副厅长找你,说不定有什么重要事情!”
冯丰舌头有些饶了:“什么重要事情啊!无非是想升官发财,都是他们的重要事情,不是我的重要事情!”
那边的副厅长,听冯丰说要陪同一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