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老脸一红,别过头去越发神色黯然,如此三番五次,她已经没气可生了,只是觉得太丢人而已。
长生轻轻一笑:“大哥远在武威,我们要留在京中,自然要靠二哥二嫂服侍老夫人,想来老夫人也舍不是几个小侄子,你们自然也要住回去。”
他们这一次回来,就是显摆和施恩的。
明清神色一松,怒瞪了林心慧一眼,她亦回瞪了一眼,讪讪地低下头,虽然她不服长生山鸡变凤凰,不甘仰她的鼻息,却不得不服软了。
想到那两马车的东西,再看看长生的穿戴,忽然觉得就是服软也没什么,反正有好处可拿,就忍不住出口问道:“公主带来的两马车东西都是什么?”
老夫人虽然替她脸红,却也很想知道,就没有出言指止。
长生免得她太过激动出了意外,就没敢直接说。而是从抄家的时候皇后娘娘的暗中照顾开始说起,又说到谢家的宗祠和家祠在皇后娘娘的照应下完好无损,还有谢无涯的住处和明澈的住处,当即就原样封了,什么也没有丢失损坏。
这一次老夫人简直是喜极而泣,当即跪下朝京城的方向连连磕头谢恩,谢府被抄,家财尽失不说,她最自责的就是宗祠和家祠被毁,最难受的就是丈夫谢无涯的遗物尽失,得知一切完好无缺,她怎能不喜极而泣?
再知道谢家被抄走的东西大都原样返还,包括她和林心慧的嫁妆,长生和明净今天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给她们送还嫁妆,两人都愣住了。
老夫人怔怔地接过长生递过来的登记册和嫁妆单子,看着上面当初父母精心准备的东西,田庄店铺都在,仿佛回到了待嫁时,顿时老泪纵横,林心慧捧着自己的嫁妆单子还没看清楚,明清已经夺过去细看了。
林心慧“呀”了一声,然后愤愤地说:“有些好象不见了!”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方才不再言语,经过抄家一事还能得回大部分东西,已是上天眷顾和皇后娘娘的莫大恩典,而长生能还给她们,显摆也罢施恩也罢,已是过人的大度和大方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而且她和林心慧当年的陪嫁极丰厚,哪怕只还回大半,他们这辈了什么也不用做,也依旧能过上以前那种锦衣玉食奴婢成群的生活了。她的嫁妆里,光是京中繁华地段的铺子就有五间,那可是躺着生金生银的东西。
长生打量着他们的神色,不动声色地说:“虽然大部分都清点返还了,但遗失是难免的,这还是皇后娘娘庇护,要不然还不知损失有多大,大件的东西都留在郡伯府的库房中没有搬动,等你们回去时再清点。
二哥和二嫂的屋子还在收拾整理,老夫人的鹤居堂已经整理好,单子上原来属于你们的东西都已经原样归置了,等闲让瑞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得皇后娘娘庇护,府里并没有被损毁多少,没有多长时间就能收拾好,估计赶在腊八前就能搬回去,老夫人就可在府里过年了,今年也能好好祭祀告慰祖宗和父亲了。
那边主要由公主府的长使和管家出面操持,府里现在杂乱,还有不少雇来干活的,老夫人和二哥二嫂就暂时不过去了。刚看到庄子有不少以前的老奴,等我们走后,不妨让瑞姑领着那几个老奴回去相助。”
老夫人连连点头,有瑞姑和老奴回去,自然收拾的更象以前,也更合她的心意。
看到明清和林心慧两人自始至终没有过问长生和明净现在的情形,也没有任何致谢的意思,坐在那里神色复杂,还有压抑不住的嫉意,心下凄然,这样的子媳,如何能撑得起门户?
干脆派明清去看几个孩子课上完没有,派林心慧告诉夏嫂中午备宴给公主和驸马接风,明净暗含讥讽地看了二嫂和孩子们的礼物,还有二嫂的嫁妆你们抽空也清点一下。”
明清和林心慧拿着嫁妆单子和礼单扫了一眼,压抑住心中的喜色匆匆离去,连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
老夫人压制住心中翻腾的怒气,不再理会他们俩,拉着长生的手,细细地问起她的孕事,胎相可好,还有淮安王府和周家诸人的身体,长生一一回答了。
她又长叹一口气,看着明净说:“你姨娘这一辈子也不容易,虽然如今在公主府享福,但我知道她的脾气,她和我一样,怕是做梦都想回郡伯府为你爹守节。
我年轻时有些气盛,一直压制着不许平了你姨娘的奴籍,现在想来只要家宅平安,还争这个有什么意思?好在福祸相依,她没有平籍却也免去了牢狱之苦。
人越老越怀旧,如今也只剩我们和瑞姑三个老姐妹了,自小一起的长大的情份不比寻常,等郡伯府修整好了,就让她以贵妾的身份回谢家,她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不过我猜她肯定还住以前的院子,那是你爹在你出生后亲自挑选亲自令人布置的。
上族谱的事我自会找族长去说,你们要管大事,这点就交给我这个老婆子去办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我们老姐妹三个一处养老,说说话,忆忆旧,也能多活几年。”
明净倒头就拜十分感激,长生也有些感动,没想到固执强势了许多年的老夫人终于看明白了,会主动道歉,会主动提及此事。看来她是真的对明清两口失望了,把谢家的前途和三个孙子的未来押在她和明净身上。
她说的很对,公主府再富贵太姨娘总觉得自己是客人,在丈夫的宅子里,守着他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