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慕容恪正提笔做画,轻烟的怀中却掉出来一件东西。
慕容恪皱皱眉,本来想让轻烟出去。不知为什么,他很不喜欢有人在身边,哪怕是四大美婢,也只勉强接受罢了。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轻烟慌慌张张的把掉的东西捡了起来,快速塞到怀里,看起来很是鬼祟,令他突然有点好奇。
“什么东西?”他丢掉笔,问。
“王,没什么,就是奴婢闲时看的书。”轻烟回答,脸色却变了,有点害怕的样子。
自从慕容恪举了反旗,自封扫北王,手下的人和明镜臣民就称他为“王”了。这是赵知信的主意,因为“裕王殿下”显然与大燕正统朝廷还有联系,而换个称呼能显示夺取天下的决心。
“拿来给本王看。”慕容恪伸出手。
轻烟却突然跪下,哆嗦着说,“王,饶了奴婢这一遭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慕容恪有点不耐烦了,但他却不再说话,只把冷冷的目光定在轻烟身上。
轻烟立即感到莫大的压力,立即如实道,“是……禁书。”
“本王不记得颁布过什么禁书令。”慕容恪眼神一闪。
“是赵……赵侧妃禁的。”轻烟吞吞吐吐地说,“禁止王府里的任何人看西山堂的书,违者要家法处置的。”
“西山堂?”慕容恪眉头一动,感觉这三个字特别熟悉似的,可又想不出为什么,不禁又是一阵烦躁,“难道是太府都的书局?”
“正是。”轻烟的声音压得极低,“奴婢不是故意要看敌人出的书,只是这书不论及朝政和实事,不过是话本小说而已。奴婢平时就爱听故事,忍不住买来翻阅。王,您饶了奴婢吧。如果要被赵侧妃知道此事,奴婢不死也得脱层皮!”
“本王倒不知,赵侧妃的家法如此严厉。”慕容恪冷哼了声,“本王连民间和太府都的私下交易来往都没有明禁,何至于连无聊的书也看不得。”
一想起赵碧凡,还有宗政氏,他就心头烦闷。奇怪,他好像身体分裂了,脑子总是无比相信那两个女人的话,可心里却排斥,那感觉太别扭了 。
“起来说话。”他岔开话题,“那什么西山堂的小说话本,真的那么好看吗?”
“请王先恕奴婢无罪。”
“不要讨价还价,讲。”
轻烟慢慢站起来,低着头,掩饰眼中闪过的得逞之色道,“西山堂以前只是小有名气的书局,总铺在太府都,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大燕、大周、北魏都设了多间分铺。他们的话本小说层出不穷,讲的故事新奇好玩,都是百姓以前没听过的,所以很受欢迎。听说西山堂的老板说过一句话:越是乱世,人心越需要安慰,文字生意才越好做。”
“乱世吗?此人倒是精明。”慕容恪轻叹着说,脸上闪过轻蔑和厌烦,却又问,“你这书册从哪里得来的?”
轻烟犹豫了下,才咬牙道,“咱们明镜明面儿上没有大燕的东西,这书……自然是黑市上才有的卖。王,奴婢知错,下回再也不敢了。”说着偷瞄了一眼慕容恪,继续道,“其实……奴婢也只是好奇而已。”
慕容恪不接腔。
轻烟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不舍得放弃,硬着头皮道,“西山堂在这几年间,靠着卖书册就大赚而特赚。这样的手笔,却是出自女人之手。”
慕容恪还是不说话,但目光却令轻烟后背发冷,想停嘴也停不了似地说,“那女人是太府都一位亲王的正妃,平时足不出户,只在内宅指点江山,却做大了生意。实在……实在令人佩服得很……”
“你想说什么?”慕容恪突然截住了轻烟的话头。
“王……”
“别在本王面前耍花样,从你的书掉出来,本王就知道你是故意为之。”慕容恪身上涌出寒意,“直说,别逼本王杀了你。”
轻烟真正的哆嗦了,再不是假装。原来,果然什么也瞒不了王,除了他的记忆。
她们四大美婢被带回明镜王府时,王已经忘记了一切,不认得她们四姐妹,不认得孙大管家、四大铁卫和宁山老王,甚至不认得戚老夫人。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却知道王现在最信任的人是赵碧凡和宗政弥也。而这两个女人编造了王的过去,令王深信不疑。
不是没有人试图对王说起以前的事,可王不相信。那些人被赵侧妃知道后,最后都死得很惨。更严重的是,哪怕偶尔提起裕王府,提起裕王妃,王就突发心疾,差点死掉。几年来,这样的事发生了多次,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再提一个字了。
可是,她眼看着她喜欢的那个人每天为了王而焦急不安,就想铤而走险,再次尝试。
只要不提具体的事、具体的人和名字,就应该引发不了王的心疾吧?她确实冒险,也可以说鲁莽,但希望能有点用处,哪怕只有一点点。
“王,奴婢是听说,那位亲王妃很聪明。”轻烟豁出去了,“还听说她与大燕的陵王私交很好,有几次王的计划受阻,正是她给慕容楚出的主意。说起来,她算是王的敌人。”
“哦?”慕容恪终于关注起来,眯起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芒,“你是如何得知的,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告诉本王?”
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不能提起的?轻烟心道,嘴里却不敢这么说,只重新跪下道,“奴婢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有时近身侍候前来回事的各位大人,无意得知。至于为什么没人对王提起,可能……觉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