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冰锐,一份便当,几张照片,自从相机寄过来后我就过上了十分充实又十分慵懒的生活,说慵懒是因为只要回到家我就会窝在沙发里,吃着速食看着照片,直到睁不动双眼;说充实则是因为除了夜晚我几乎都在四处溜达,原本计划照自己喜欢的景物,结果却成了手指从未离开过快门。我很喜欢相机清脆的“咔嚓”声,感觉像是在生活的画卷中又剪了一刀,等到未来某一天我放下相机,应该会剪出非常漂亮的图案。
对亏了相机的到来,夕城在我面前缓缓揭开了面纱,各式各样的店铺逐渐向我敞开了大门,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夕城唯一可以购物的地方就是楼下那不大不小的超市,谁想在一条名叫“玉尺巷”的中段居然是类似商业街的地方,那里所有店铺都和之前楚夕沫带我去的工艺品店一样,没有招牌,完全和普通人家一样,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就进了一家女士内衣店,一阵尴尬后我决定以后进任何一个门前都仔细观察一下再说。
除此之外还有小型的酒吧、小吃街,连类似ktv的地方都被我发现了,在没有夜生活习惯的夕城里,我很怀疑这些场所有没有存在的价值,除非它们的作用是为了充充门面。
当然,在溜过夕城几乎每一个较落后,我还是发现了几处不错的地方。比如门罗巷尽头的一个死胡同,那里没有拽,一片茂盛的小竹林将一个小池塘围在中央,池水不深但却十分清澈,坐在那里就和古代隐居起来的文人有些相似。再比如离海边不远处的一排小洋房,第一次见到我以为是一些有钱人盖的住所,进去以后才发现竟是一个个小展厅,里面陈列了奇怪的礁石和许多漂亮的照片。大概是以前来过这里的人留下的点滴回忆吧。我最喜欢的还是莫羽曦说的那个崖壁,去到那里的时候正巧是一个有夕阳的傍晚,橙色的海水不停拍打着,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总感觉那里的海风和别的地方不同,虽然凶猛了许多,但却没有任何的棱角,吹打在身上很舒服,上面还有一株我叫不上名字的大树,四周尽是石头和岩缝的地方突兀地仗着这么一个生命。不得不叫人感动啊。
至于曾经的那块礁石,我已经很少去了,无论那里记载了多少开始和结束,总有一抹悲伤纠缠在上面,心情再好,去了那里也会瞬间变成冰渣,刺痛着不愿回转的大脑。不过要是莫羽曦一起的话,我仍旧会把那里作为最美好的地方,新旧回忆的碰撞中。除了眼前的人和景,别的都无所谓。
和往常一样,九点的时候我来到了“岛屿”,虽然每天是同样的路程。同样的彼此无言,我却从未产生过厌烦的心理,反而把这短短的几分钟当成是自己逐渐累积的珍贵财富。
“你来了。”
“嗯,准时前来向公主殿下报到!”
“又贫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莫羽曦这一举动让我奇怪了好一会儿,以往她上下班从未换过衣服。除了休息的时候一直是黑色的职业装,尽显女强人的风范,给人亲近感的同时也有一丝压迫感。
不多时,她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并不是便装,而是那件熟悉的淡蓝色礼服,这一次还戴上了一条十分夺目的水晶项链。
“你……该不会想穿成这样回家吧?”
“当然不是了,遇见劫财劫色的跑都没法跑。今天羽曦公主我要弹琴给你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很荣幸。”
“这首曲子是我来夕城不久后创作的,抛弃了以往忧伤、低沉的风格,你是除我意外第一个听到的人,不过提前告诉你,这首曲子名叫《凌迟》,一会儿你可别听的听的心脏疼起来。”
没等我有所反应琴声便响了起来,正如莫羽曦自己说的,从第一个音符开始每次落键都十分有力,和别的曲子不同,它更像一个音就是一节,一个音就是一声呐喊。刚开始我只觉得琴声在凌乱中透着悲伤,渐渐的,我震撼了,琴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刻,仿佛从牢狱中走上了刑台,然后开始了多达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的凌迟,一块又一块鲜红的皮肉从身上剥离。想要挣扎双手双脚却被牢牢固定在粗糙的木板上;想要昏迷,却会被下一刀的疼痛残忍地唤醒;想要解脱,血液偏又像永远流不尽。高喊,淋漓的高喊,痛苦的高喊,似在质问着为什么又似在控诉着奸人的恶行,久久无法停止,也永远不会从耳畔消失。
许久,琴声低沉了下来,漫长的酷刑终于结束了,只有那尚还残喘的人一遍遍低语着: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死。最后一个音拖了很长,似乎想将这份疼痛传递下去,直到它穿越了无数岁月后,再次降临到自己身上,无限的循环,无限的生不如死。
曲子结束后我们沉默了,我在体会,体会莫羽曦在创作时内心的绝望,以及深陷痛苦泥潭中时的无力,不久前颓废的我和过去的她想必,真的要轻松了许多。莫羽曦则在哭泣,一年多未见她的眼泪,这一次竟是更加心疼,那眼泪不代表忘记和缅怀,代表的是至今仍未埋葬。
“为什么要给我弹这首曲子?”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父母的忌日。多少年没有过生日了,由于你的到来我想重新体验一下,但在快乐的时光之前,我想让你知道这真正的痛苦,只有你能帮我将它驱散了。”
“那为什么不在更早的时候弹给我?”
“因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