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看到我披头散发的面容时,表情微微一僵。厉声说了句什么:“果然是你?!”手中钳着我的力道却是送了几分,没方才掐着我掐的那般疼了。
“折骨萧怎么会在你这里?!”那老头质问道,语气里纵然满是急切却也威严。
其实,自本公主有记忆以来,便还没有人用这般语气同我说话,纵是父尊弑尤也未曾。
我将他仔细打量了两眼,方才挺直了腰板,反问他道:“如何不能在我这儿了?”
闻得此言,那老头手上青筋暴起,额角也跟着跳了跳,我害怕他一用力便会将我手腕捏碎,见他正欲发作,我张了张嘴想要稳定一下他的情绪,却只听得身后一个如沐春风的声音,温柔,却不知为何带了些许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声音由远及近,不轻不重唤了一声:“姨父。”
来人正是容兮,我看到老头面色变了变,似有恼意,却忍住不发。
我看到老头的眉毛皱了皱,那目光,在触及到容兮搭过来放在我腕间那袖长的手指时,皱的更厉害了。彼时,他与容兮一人携着我一支手臂,容兮面上一派端华,云清风淡,不怒自威。老头面上阴云密布,宝相庄严,十分可怖。
那老头看向容兮,□裸的目光在看向容兮时千回百转,十分复杂。我又试着挣了挣,还是无法挣开老头的魔爪。最后也不知他那双眼睛在容兮面上看出了什么,只听老头别捏地冷哼一声,猛地甩开了我的手。我方才还在使劲,他这突然一松手,我便是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然,容兮手上微微用力一拉,侧着身那么一带,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往他胸口撞去。
老头将我俩上下觑了一觑,甩开袖子转身,迈着沉重稳健的步伐,走前,神色复杂地将容兮望了一脸,说了句:“当真糊涂。”
容兮浅笑,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他道:“难得糊涂。”
容兮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神色同样复杂的汜陌,抬起手,悠然在他身上覆了一层仙气。便见汜陌面色恭敬地拱手冲他揖了一揖,说了句:“多谢师叔。”
容兮点点头,领着我径直走了。
大概是看御剑台下站着太多人,他拉着我走了不过几步,便抬手往虚空中一抓,硬生生扯出一个空间来。我只觉得腕间一紧,便被他拽了进去。他走的并不快,我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心境突然变得像个做了坏事,被家长逮个正着的矛头孩子。一颗心扑通扑通。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想着方才的动作委实有些大了,已经不是比试二字能够遮掩的,想必容兮作为蓬莱岛岛主,一定将我同汜陌方才的行为划拉成了打架斗殴了。既然是打架斗殴,也难怪他会生气。
按照设定,他的回答,无非是与不是两种。然而,他却停下步子同我说道:“听怀玉说,你觉得刹那芳华景致不错?”
“啊?”我尚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冲容兮眼神真挚地点了点头。
容兮一张极其俊美的容颜,随即绽放出一抹浓厚的笑意。那笑容如月色勾勒。衬着他那如画般的眉眼。便也是那一瞬间,我能想到的,只有那四个字,唯有那四个字。风光霁月。
容兮道:“为师将你同怀玉那间小院子般到刹那芳华后边的云水涧边上,日后你推开门便能见到绵延数里的优昙花,归来时,亦是满目繁华。你且看一看。”
那番话,我不过也就是随口说说,表达一下自己对于美好生活的觊觎,也顺带让十一感受一下我不俗且高雅的品味。哪里晓得,眼前这位大神,还真的给我般了?
他笑了笑,伸手在我鼻子上捏了捏,这个动作看似亲昵,在他手中却显得格外熟稔。瞧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我不禁有些晃神。只听他清浅的嗓音问道:“怎么了?”
只觉得面上微微有些热,我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如实同他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深感惶恐。”
容兮挑了挑眉,我又问他:“方才那老头是你姨父?”
容兮‘嗯’了一声我便又道:“真没看出你们蓬莱原来还是家族企业?”
容兮:“……”
后来,当是以同我扒在窗子上,端着小酒同裳那十里芳华的时候,十一感叹到:“师尊当真是偏心啊偏心,师兄我呀也当真是可怜啊可怜。人家是母凭子贵啊,母凭子贵,师兄我啊却是凭你贵啊凭你贵!”
这句话说的,当真比他平日里唱的小白菜还要难听。我实在有些不能忍,抬起一脚,干净利落地将他踹了出去。
第二日,被落雪牵着去各处逛了逛,黄昏十分又同容兮在一起呆了片刻。我觉得很是奇怪,往常我若是不见了一日半日,殁水肯定是要来找我的,即便他不方便来找我,也会给我传个信,洋洋洒洒一大堆狗刨似的字,最后补上两个字,速归。
彼时,我尚且不知,是容兮施法掩去了我的星轨,而我头上戴着的这支簪子又敛去了有关我的一切气息。自然更不知,我那个倒霉哥哥,是如何一面帮我瞒着父尊,一面暗地里急的跳脚,并发誓,待我回来一定要打断我的狗腿云云。
期间同容兮见过臭老头一次,他对我依旧是横眉冷眼。不由得让我觉得,这臭老头其实是这蓬莱之上神格最为高洁的神仙了。慕少白送了陌小黛一面菱花镜,顺便也给了我一把,说是当做这么些年不见的见面礼。我自是欣然收下,十一却在身后不冷不热鄙夷出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