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闻之,皱了眉头,她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竹床上,一名身量修长的男子正躺在上面,发出轻微的痛苦的叫声,双眼紧闭,被疼痛折磨得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嘴里还囔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他整个身子紧绷着,额头的青筋突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苏瑾瑜连忙将医具放下,走到床前伸手搭上了他的脉搏,随后又问道,“他伤了哪里?”
“腿……”欧阳烈上前掀开了被子一角,露出了一条受了伤的右腿。
一股子浓烈的味道夹着发黄发浓的液体从伤口里不断地往外流,染了白色的绷带,拆开绷带甚至还有虫子爬出,小腿处黑色的一块伤口,四周的皮肤开始溃烂,看着便觉得恶心。
苏瑾瑜皱眉,这个人……若不是他意志力坚定,此刻恐怕早就昏死过去。
“怎样,可有法子救他?”欧阳烈极为紧张与不安,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束手无策的样子。
“他是被人下了蛊。”苏瑾瑜从医具箱里取出了银针,点了蜡烛,用以消除后便道,“我现在先用银针为他止疼,暂时控制住蛊毒发作的速度。”
欧阳烈点头。
苏瑾瑜先用银针扎病人的虎口穴和肩井穴,让他安然入睡,随后又扎他的委中穴,足三里,和三阴交三个穴道。
“他如何了?”欧阳烈见她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刚抬手却又顿住,“你先坐下,我倒杯茶给你。”
“不用了。”苏瑾瑜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给他扎的这几针只能起到治标的作用,要彻底根除他的病痛必须有两步。”
“你且说。”欧阳烈为那人盖好被子,在她的跟前坐下给她倒水。
“其一,你必须找到下蛊的人,蛊虫是被母虫控制,如果能将母虫控制住,就能控制住蛊虫不再作恶,防止伤口不断溃烂,我才可以为他施针,其二,我要为他刮骨疗伤。”
欧阳烈剑眉紧缩,神情凝重,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起,良久才道,“好,你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去把那人揪出来!”
“好,在两天内,我用银针先护住他的心脉,防止伤口恶化。”苏瑾瑜点头,“我们分头行动,要尽快,不然他性命堪忧。”
欧阳烈起身,忽然对苏瑾瑜一拱手道,“此事还望苏小姐保守秘密,我这个朋友的身份有些特殊,不方便在大庆国境内出现。也免得被有心人知晓,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恩。”苏瑾瑜见他连好友而二哥都不曾告之,想必的确是兹事体大。
……
欧阳烈办事的确高效,两天到他便返回。
“找到母虫了?”苏瑾瑜正打了一盆血水从里面走出来,瞧见欧阳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她忙上前问道。
“恩,这下你可以为他刮骨疗伤了。”欧阳烈将瓶子递给她,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水盆,一脸感激地道,“这两天多谢你在这里照顾他。”
“我是医生照顾病人是我的职责,我先进去准备,一会儿就为他疗伤。”苏瑾瑜带着瓶子转身返回屋里。
屋里,苏瑾瑜为那人施针,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那是一双锐利的眸子,如同鹰鹫的眼一般给人一种心惊的感觉,他的目光落在欧阳烈的身上,神情稍稍缓和,可当他第一次睁眼瞧见苏瑾瑜时,他明显警惕了起来。
“别紧张,她是我的朋友,是我请来为你医治的。”欧阳烈连忙解释道,“她为你诊断出了病因,如今要为刮骨疗伤,你可得忍住。”
那人没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再看看苏瑾瑜时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苏瑾瑜将医具一一取出,消毒,再取出一纱布和瓶子递给欧阳烈,“这是麻沸散,用以缓解疼痛,一会儿我动刀的时候,你在一旁瞧着万一他疼的厉害你就用这个给他闻闻缓解疼痛,切记不可让他昏睡过去,我需要他醒着配合我,这样他的血流才能畅通逼出毒液。”
欧阳烈点头,接过纱布和瓶子。
苏瑾瑜取出一块软木递到那名男子的嘴边,“你张嘴咬住软木,我一会儿就给你驱毒剜去腐烂的肉,你会没事的。”
男子点头,张嘴咬住了软木。
所谓的刮骨疗伤,其实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先是用银针沾染母虫身上的体液,再刺入人体的穴道,将蛊虫逼到伤口处,一一剔除,而后再将腐烂的肉剜剔。
苏瑾瑜将银针扎入穴道,一条条白色的细长的虫子便蠕动着朝伤口而去,随后她利落地将其剔除,而后再用烧红了的利刀将早就腐烂的带着血的肉剜出来,整个场面有些恶心堪。
整个过程,苏瑾瑜必须集中精神,把握速度,才能彻底治愈,稍微迟疑那就是性命之忧。
欧阳烈见过无数惨烈的场面,他可以镇定自若,可苏瑾瑜这么一个闺阁女子面对这般血腥恶心的场面也面不改色,这让欧阳烈打心底里对她敬佩。
那人配合着咬住软木,眉头紧缩,汗珠直往外冒,幸而欧阳烈时不时用麻沸散为他解除点痛楚,不然他真会晕死过去。
“好了!”苏瑾瑜将刀放下,在伤口处撒了药粉,再麻利地包上纱布,“手术完成,我再开几方子药,你去取了熬成药汤,每日定是给他服下,过几日我再来为他诊治,这段时间伤口不可碰水,他也不可下床,要静修。”
苏瑾瑜吩咐着,写了方子递给欧阳烈。
“多谢……我叫慕容青云。”床上的人发出了虚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