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能和小的废话,想必也是对这茶抱有期待,而小的不敢让二爷失望。”为霜上前,小手缓缓从袖中伸出,“还望二爷一辨良差……”
为霜觉得嗓子有些干哑,这段话说的十分心虚,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这个辰二少的喜好还有性情……
杨焉的额头上早已冒出豆大的汗珠,袖中的手握得很紧。他们风尘仆仆的赶来,他不想半途而废,而今日的成与败都得看这个辰二少的态度。他从小学茶,对自己所培育的茶品极富信心,但他深知今天不是有信心这么简单。
辰二爷微扬的唇角还未垂下,可是他拿着折扇的手始终未曾向杯盏移去。
过了好久,桑为霜才听他说道:“我的确想知道除去‘雪桃’这茶水里还添了什么……”
他的声音里少了凌寒,多了几分柔和。为霜不禁再望向他,秀眉深皱,想知茶里还有什么,为什么不去品尝。
“对,该是荷露吧……”俊美的男人手指婆娑着犹如艺术品般完美的下颌,深邃的目光变得痴柔,“是荷露让‘雪桃’的茶香雅可比玉画,清也能追寒箫……”
桑为霜觉得那双眼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了!这个人很可怕的说出了这几日她冥思苦想出的“小动作”。
“看你的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他唇角的笑意更浓。
当他说完这样一番话的时候,身旁已有官员和商贾捧着茶杯啜饮起来。
“没想到添加了荷露的茶水清雅真可比寒箫玉画。”一个邵州官员抢先说道,“辰二爷真是茶中高人!只是单从茶香就能辨别出来!”
随着几个人的议论,茶楼里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人声鼎沸,站在一旁的杨焉,脸色也随之改变,心情更加复杂起来。
桑为霜失神的凝视着辰二爷,这人不光有魅惑人的英俊外表,还有一双可怕的眼睛,她一开始便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这世上又有谁敢毫无准备的算计辰家人?一个辰二爷尚且如此,那辰家的家主……桑为霜如同一只受制的困兽,她觉得未来的路渺茫的让她看不清方向。
正在她迷茫之时,高座上的紫袍男人,缓缓伸手将茶盖打开。桑为霜一愣,望向那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他是准备饮她的茶了吗?
这一刻,桑为霜竟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
可是那人只是凝着茶杯看了一眼,便盖上了杯盖。
“慧黠如你,的确是一个人才……”他突然再度开口,又将茶楼里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邵州安县穷乡僻壤却有闻名邵南的优质井水,此水灌溉出的‘雪桃’,颜色美的的确超乎我的想象。”
他话里的意思是,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雪桃”。
桑为霜的眼里突然大放光彩,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询问:“……”
辰二爷却从座位上站起,一身流光紫袍温顺垂下,他朝着身旁人道:“坐了半日,人也乏了。”
他这么一说那些官员连忙放下杯盏,上前去虚扶他,“邵州府驿馆已收拾好了,还请二爷下榻……”
那些官员们都忙着阿谀辰家二公子,哪里还记得雪桃。
“辰……辰二爷。”桑为霜见状心中一急,忙要追上去,却被几个中年人拦下。
“你这小子,还看不懂吗?你这茶虽好,但是辰二爷不感兴趣。”
“就是,劝你还是抱着你的茶盒速速离去,别惹怒了辰二爷,自食恶果!”
说着就有官员来推她离开。
桑为霜眼里写满不相信,这个辰家二公子,他怎么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
“不行!”她挣脱开这个人的束缚。
她冲上去抓住了那人的一只袖子。
冷如冬雪的目光自上将她笼罩,她却傲然抬首迎了上去,“辰二爷……我知道雪桃不及‘寒箫玉画’,但是为什么不肯给她一次机会,我相信您也认为她是可以跻身上品良茶的,这就如同千里马,为何如此良品要放任于江湖,却不得重用呢?”
凌寒的目光淡去些许,目光的主人冷淡开口,带着意味不明的神秘笑容:“几年前曾受人之托耗费人力与物力种过此物,可事后那满园的雪桃都毁于一旦……桑公子,辰某如此说了,你现在可懂了?”
他扯过被她紧抓着的袖子,轻哼一声离去。
不是她种的雪桃不好,而是有些记忆并不美好。
这便意味着,即使今日她拿出的雪桃赛过寒箫玉画,辰家也不会点头默允雪桃跻身上品,成为日后贵族的享用物。
五年前,辰家曾在茶庄种过雪桃,那些雪桃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一天被人为的摧毁,辰家下令从此不再种植雪桃,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极少。
桑为霜觉得自己身子僵硬的动弹不得,她几个月的努力,她的心血都耗费光了,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辰家二公子的人早已走远,茶楼里的人仍在议论纷纷。
杨焉疾跑着上前,扶住了桑为霜:“当家的,您没事吧……”他想找话来安慰为霜,心中却一阵酸涩涌上,自己都红了眼眶。
满园的雪桃,他们的心血啊!该怎么办!当家的心中肯定很难过。
桑为霜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雪桃不能跻身上层,就永远不能像寒箫玉画、龙井乌龙一般卖出极好的价钱……
还有那些被她白白耗去的银子……
她的脸惨白的骇人,袖中的手握得很紧,直至身后一个肩膀靠近,来人温柔的臂膀将她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