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并没有回头,但他深知,由周海娟教育出来的子女会有多么的睚眦必报,就如当初周海娟不但小三上位还要讲冯春弄出继承人序列一样,就如当年不够十四岁的章天幸和章天爱可以杀人一样,他们天生对有威胁的人心狠手辣,这是本能。
他知道,章天爱绝对不会甘休,尤其是她发现当父母对她失望时,差距会有多大。
他大步走到了门外,就听见争吵声。
是个男人,但声音却有些细,冯春的耳朵一向管用,他几乎立刻就判断出来,是章天幸。他来看自己的妹妹,但有杨东的压制,他恐怕又见不到了。
他缓步走了过去,便瞧见果然是章天幸站在登记处,冲着工作人员大声吵嚷,“探视是我的权利,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叫什么名字,我投诉你。”
八成他已经在这里争吵了许久,冯春看见他那一张白面都已经发红,额头脖子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他挥舞着手臂,若非这是看守所而不是大街上或者他的公司里,他正在处于弱势,他八成就已经打上去了。
他在克制。
那边的工作人员也很为难,他只是个小办事员,他站在那里,为难的解释,“她是犯罪嫌疑人,目前对于是否贩毒还有没有侦破清楚,除非办案机关同意才能会见,要不,您得到同意再过来?”
章天幸直接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他力气不小,桌子发出了砰地一声,连上面的纸笔都跳起来蹦了一下,又落了回去。原先他也不是没捞过兄弟,何曾如此麻烦?当然,这是法律规定的程序,只是如今对他严格起来而已,可杨东背景不是一般的雄厚,他爸爸愣是没从这中间找到条缝,他要是能,他早进去了,还在这儿干什么?
可他能硬闯吗?那是自然不能的。
砸完了桌子,他就得跟昨天一样,乖乖的走人。
章天幸这辈子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屈辱,气得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但也只能生生的忍住,转头离开——明天他还得再来。
可就刚刚到了看守所大门口,他就瞧见了冯春。
冯春就站在门口不远处一辆奔驰旁边,穿着身风衣,带这条咖色的围巾,满脸和煦的看着他,瞧见他后,甚至还露出微微一笑,“呀,章少爷又见面了。”
章天幸那股子好容易忍住的怒火,几乎瞬间就烧到了全身,这个男人居然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抢了杨东,害了他妹妹,还让他跟杨东反目成仇,他们一起长大十多年感情,杨东竟是为了这个男人第一次打了他,他竟然还敢出现?
他几乎瞬间握住了拳头,可冯春激怒他的办法并不仅仅于此,他仿佛没瞧见章天幸的拳头,而只是当他是个认识的人,笑着说,“这是没看到天爱吧,我刚刚见过她了,她挺好的,除了脸色黄一些,憔悴一些,别的都还成。就是有点想回家。”
他这话无疑火上浇油,章天幸恨不得直接扑过去,“你还敢说我妹妹,你害了她!”
只是,他的拳头没落下,林勇就从车里立刻出来,挡在了冯春面前。他足足一米八五的身高,在章天幸面前,比他高了半头,那手紧紧的捏住了他的手腕,章天幸连落下的可能都没有。他使几次劲儿,然后都不行,眼睛都急红了,冲着林勇道,“谁让你管闲事的,这跟你没关系,滚。”
林勇这才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杨总让我跟着冯先生,保护他的安危,不能让他受任何伤害。”
一提这个,就仿佛提到了杨东对冯春的维护,还有那上来的一拳,章天幸的拳头直接就落在了林勇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话?”
林勇躲都没躲,直接挨了那一拳头。
冯春跟林勇是兄弟,纵然两个人装的不熟,可终究是关心的,他下意识就想冲上去拦着,却被林勇放在后面的手紧紧的抓住。
而同时,章天幸的助理也跟了过来,这可是杨东的私人助理,现在大了,以后他老板肯定要后悔,他只能死死抱住了章天幸,劝道,“老板,不在这一会儿,他们这是故意的,你打了他,杨总肯定会生气的,咱们赶快回去吧,夫人还等着天爱小姐的信儿呢。”
章天幸何尝不知道。可是他自幼被捧惯了,杀人这么大的事儿他爸妈都能给他摆平,他从小就没怕过谁?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敢去得罪周家,骗周萌萌结婚呢?又怎么敢在订婚仪式上去强上杨东呢?他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事儿。
可如今,想到杨东那疏离淡漠的眼神,他的心就跟着疼。谁知道暗恋的苦楚,而且一恋十五年,他第一次踏入章家的大门,是在一个周日,他那时候九岁,谭巧云正在跟他爸爸离婚,那日,屋子里是大人们争吵的声音,他不愿意听,就走了出来,在后院里,就在那颗枣树下,看到了章晨和杨东。
章晨坐在枣树的树杈上,浓密的树叶和青色的小果子将他的身体遮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穿着凉鞋的白生生的脚丫子,不停地打晃。而杨东就站在树下,用特别温柔的眼神看着上面。
那时候的杨东已经十三岁,比同龄人要高出许多,看起来就像个小大人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而他用全部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上面的人,他听见他道,“下来吧,都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屁股麻不麻?别一个人躲着生闷气,我带你去我家。要不我上去?”
然后他听见上面的人惨兮兮地说,“别别别,我自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