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在轮椅之上被抬了进来了,她枯坐着,已经面无表情,她在那冷宫之中彻底失宠了,身边的心腹一个个的没了,宫中的最新消息她也无法得知。
但她知道皇帝唤自己来的意思。
从三十年前,将木优鱼的娘换走的时候,她似乎便已经猜到了如今。
提心吊胆三十年,如今总算是可以解脱了。
乾清宫之中,寒风萧瑟,就算是烧着火墙也挡不住那寒冷了,老皇帝坐在龙床之上,皇后坐在轮椅之上,两人隔了几丈距离,寂静了许久。
风吹得宫中珠帘起了悦耳响声,皇后耳边的花白鬓发随风飘荡,双眼似乎是失去了焦距似的,无神地望着一个地方,眼珠子便能一整日不动。
还是老皇帝出声打算了这死寂。
“太子,并非朕所生。”
老皇帝身子不行了,脑子也不行了,可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出来了。
太子与自己年轻时候颇有些相似,但那孟国舅归来述职之时,老皇帝已经有所察觉——太子和那孟国舅更相似!
皇后似乎是没听见,过了许久许久,才笑道:“当年,臣妾怀胎临产,国师说臣妾腹中必定是个儿子,孟家也希望是个儿子,陛下也盼着这一胎是个儿子,可臣妾的肚子还是不争气,怀胎十月,却生下了一个女儿,呵呵呵呵……”
皇后一阵阵地笑,笑声嘶哑不堪,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悲凉,更有几分对命运无声的嘲弄。
老皇帝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面色由白到红,却好似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种事情宫廷之中少不得,前朝便听闻‘狸猫换太子’,今朝龙凤颠倒之事也不新鲜了,他当年的确是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
良久,他才问道:“长公主,去了何处?”
皇后那干枯的眼落下泪来:“当年孟家说了,此胎为女,他们将女儿换走,回孟家做个嫡出小姐,将来入宫陪做太子妃,臣妾也能儿女双全,可臣妾知道他们不会善待臣妾的女儿,臣妾让沙太医的儿子带着长公主逃出了宫了。”
时隔多年,竟然听来如此一个辛酸的事情,老皇帝也不禁眼眶湿润,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纵然知道被欺骗,也无力去仇恨了,只想知道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何处!
皇后伸出干枯的手,拭了眼角的两行老泪,道:“本以为我那苦命的女儿能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平平安安地过一生,没想到,沙太医的儿子怕她的身世给自己招来灾祸,将她遗弃了,幸得她被人收养,几经周折,竟然被人养做瘦马,做了青楼妓子……”
老皇帝也是默默垂泪,她本该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啊!
却沦为青楼女子!
天大的笑话!天大的荒唐!
“她现在在何处……”
老皇帝知晓此时若是曝光,皇家颜面不保,皇帝的女儿竟然做了青楼女子,不知道那满朝文武心中该是如何想法。
皇后啜泣了两声,鬓发凌乱贴在了泪湿的面上,她身手哆哆嗦嗦地撩开了鬓发,眼角深深的眼尾纹越发的深厚。
“她命苦,后来给人做了外室妾室,生了一个女儿,十九岁便就病死了。”
老皇帝怔了征,终究只是一声长叹:“是朕的不是,朕的不是……”
皇后擦擦泪,却笑了笑,眼中盛满了慈爱:“不过外孙女命好,遇到了好人,如今都嫁人了,养了个大胖小子,婆家家财万贯有权有势,夫君待她极好,她过得很好……”
老皇帝忙问道:“她如今在何处?”
皇后没说,只是摇了摇头,老皇帝还想细问,可忽然那乾清宫大门被人撞开了,一个修长身影应在那帘子之上,落入了老皇帝的眼帘,还伴随着大步霍霍之声。
七爷入内,飞马奔来,衣裳有些凌乱,只是着一声平日里穿的锦衣,不曾穿朝服,可那龙子之风不容忽视,双目冷冽,身后还有几个高手随同。
那一双狭长的眼中射出两道冷光,一眼便看见了皇后,道:“来人,还不速速将皇后娘娘送走!”
皇后笑了笑,可却是满脸泪水,十分淡然地被人给抬走了。
“住手,住手!”
老皇帝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心慌气短,眼前直冒金星,也没几分力气,被高手冲过来架住,眼见着皇后被人抬走。
“混账,你们给朕让开!”老皇帝推着左右,可已经无人遵从他的话,宫中早已经是宁王的天下。
“父皇,您龙体欠安,还是回床上歇息吧!”七爷站在身侧冷冷地道。
老皇帝怒吼:“老八,你早已经知晓此事!”
这所谓的神药不过就是一个局,为了引出太子的身世而已。
七爷沉默着,若是他一早知晓,他绝对不会这般做。
见七爷沉默,老皇帝忽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可知晓她在哪儿?朕的外孙女在哪儿?”
七爷不曾回答,松开了老皇帝揪住自己的手,将他推向了左右高手:“扶皇上休息!”
说罢,他便冷冷转身,老皇帝是唇焦口燥,“老八,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七爷出了乾清宫,大步往东宫而去:“太子何在?”
“东宫之中,不曾外出!”
“传本王命令,太子毒瘾难忍,已自尽,皇上得知从事一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