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不过读书人,见官不拜而已。没有实用的特权,社会地位不高。秀才则能免除徭役,而且还是未来科举的前提,所谓平步青云从此始也。
今时今日来送的,便是父母,兄姐。
“吱呀!”
随着那朱红色的大门一关,门外送行的人们便喧嚣了起来。
“各路神仙保佑,我家幺儿可要中那秀才成为相公。”有白发老妪诚心向东方叩拜。
“阿弥陀佛,保佑我家弟弟能中秀才。”有中年妇女双手合十,参拜大佛。
亲亲之恩加焉。
“那个阿米头佛,那个什么漫天神仙,临时抱佛脚也罢,请你们给我家公子中了秀才,回头圆圆给你们最喜欢的松花糕吃。”
圆圆受气氛感染,也是鬼头鬼脑的参拜念叨。
读书人们入了考场后,先看到的不是考试场地,而是一群凶神恶煞的衙役,还有旁边好几副枷锁。
只见当先衙役指着枷锁吼道:“看见这枷锁了没有?谁敢作弊,便是枷锁伺候,打入大牢。”
“一个个排好队,上前搜身。”
考试搜身,作弊后果严重,谁家人都知道。没人会做这等傻事,因而在场一百八十多读书人的神色都算自若。
一个个排好队,上前去搜身。
搜身十分严格,衣服必须是单层的。双层就要被撕裂,抛出里边。带来的糕点是要从中掰开的。
头发要解开,鞋子要脱掉。
读书斯文人,被一群五大三粗的衙役了。
“虽然年年来,知道这个。但每一次都觉得心惊胆战。”陈孤鸿五个人排在一起,王松面色发苦,腿儿有点哆嗦。
陈孤鸿点点头,也有些不太爽。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那功名去见皇帝,没法儿。
倒是马正德,马农,马耕三个神色如常,没觉得什么。
很快轮到王松了,他被衙役上下其手,解了发带,脱了靴子衣服,一脸哀怨。幸好很快就过去了,王松松了一口气,拿起了考篮站在一边,等陈孤鸿。
陈孤鸿把考篮递给衙役,自己解开头带,主动搜身。结果那衙役却是微微一笑,低声道:“可是陈孤鸿公子?”
“嗯。”陈孤鸿一愣,点点头。
“呵呵。”衙役呵呵一笑,神色便和蔼了许多。然后象征性的比对王松温柔一百倍的姿态,搜了陈孤鸿,然后恭敬的送出了。
俗话有云,不怕大家一起穷,就怕有穷有富。而今之计,诸读书人赴考场,各个斯文扫地,而陈孤鸿能保持体面。
在场之人,便侧目不止。
而陈孤鸿名气很大,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反驳了陈孤鸿的面子,没有与陈孤鸿互结。
看着这种模样,所有人便都知道陈孤鸿怕是与县令大老爷有些龌蹉,心中疑惑为什么吴家这么大的仗恃,县令大老爷不帮忙吴家,反而帮忙陈孤鸿?
而有县令大老爷撑腰,那县试通过率便是九成,与陈孤鸿互结的秀才怕是要被县令大老爷抬爱几分,没准勉强也过了。
顿时,所有读书人都有苦难言,早知今日,何必当时与陈孤鸿翻脸呢?陈孤鸿的一竿子同窗更是后悔的脸都绿了,有几个眼巴巴想上来套个近乎,却碍于考场严肃,不敢上前,别提多痛苦了。
连王松也是意外,等陈孤鸿站在他边上的时候,王松低声问道:“孤鸿,县令不是有为难你吗?怎么现在倒是给你关照了?”
那日陈孤鸿吃了官司,王松有事不在家。但回来后请了陈孤鸿去越来酒店吃饭,又不知陈孤鸿小鬼入梦。
便有此一问。
“秘密。”陈孤鸿微微一笑,说道。
“你个混蛋。”王松翻翻白眼,但心中也为好友欢喜。不久后搜身完毕,诸读书人在衙役的率领下左拐,正式进入了考场。
考场上,县令大老爷与县学学政等官员坐在北边,读书人们一字排好,朝着官老爷们齐齐行了一礼。
陈孤鸿看到了马忠,马忠也看到了陈孤鸿。要不是现场太严肃,马忠怕早就忍不住跪下去了。
勉强忍住这种冲动,但马忠还是隐晦的朝着陈孤鸿露出了个献媚的笑容。
陈孤鸿对此只能摇头,两个马忠。一个是秀才隐士,一个是身披官袍的官老爷,却是代表了读书人的两个面。
一个脊梁,一个软骨。
闲话不提,行礼之后,一众读书人被发了号牌,根据号牌再被引入相应的小房子内。
房子自不必提,三面漏风。房内有一个木案,一个木床。考生坐在木床上,趴在案上作文,累了还可以休息。
左边墙根有个马桶,简陋的厉害。
陈孤鸿往年都要嫌这么马桶是臭的,难闻。但今年却是清爽干净,仔细一看马桶附近还放了一个小香炉。
陈孤鸿只得一笑,“这马忠别管是不是软骨头,鞍前马后做事却是妥帖。”
陈孤鸿十分愉快坐下,不久后,有书吏发放了白纸,考题。又端着茶水,各人都是白水,只有陈孤鸿是一杯茶叶茶。
那书吏还小声说了一句。“若是陈公子口渴,便唤小的一声。”
茶叶香气,又是引得附近读书人的眸光。陈孤鸿还感觉到了许多妒忌的目光,心下倒有些苦笑了。
“这特殊待遇是好,但怕是要引得别人妒火。可别有什么后患才好。”
不过马忠做也做了,这个时候陈孤鸿也没法了。只好展开白纸,专心做题。陈孤鸿元神玄妙,聪慧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