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辰与九黎的冲突,自少甲辰之死而起,天使公断,也当从少甲辰之死开始。重华将虎娃转呈天子的那枚玉箴交给众人传看一番,事件过程已经很清楚了,而且虎娃与侯冈此刻都在座。
还没等别人说话呢,禄终已开口道:“我父君离世前已声明,少甲辰之死与奉仙君及侯冈大人无关,他们只是路过,只怪沿途众族人认错。……父君伐九黎时尚不明内情,事后也多谢奉仙君与侯冈大人作证,方能明了真相。”
重华又说道:“我也得多谢奉仙君与侯冈大人,否则此事难以辨明。是奔流村族人杀了少甲辰,禄终大人又想怎么追究呢?”
禄终面无表情道:“他们都已经死了,已无从追究。但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请天使大人公断吧。”
重华点了点头:“下面就该轮到蛊黎部的事了。奔流村族人杀了少甲辰之后,害怕被追究,于秋收后渡泽而去、到达蛊黎之地。蛊黎部欲开拓南荒正缺人手,便收留了他们。
重辰部发现少甲辰失踪而奔流村众族人逃亡,查到了奔流村族人的下落,派使前往蛊黎部索人。蛊黎部却拒不交回,此举无理。”
蛊黎涂开口解释道:“既然收留了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再受重辰残害,怎能把人交回?”
禄终却冷笑道:“话说得倒好听,可他们人呢?都死在你蛊黎部的地盘中,却连凶手都不知是谁!”
重华咳嗽一声道:“诸位不必争执。奔流村族人为吴回大人逃亡之家奴,吴回大人派使追索,蛊黎部应当交出。若怜其困苦、欲收留庇护,按国中礼法,也应先与来使协商、出财货赎人。”
既然已经上升到天子使者公断的高度,对有些事情的看法,就不应该带太多个人感*彩,而要先讲国中礼法。奔流村原在吴回的私人封地中,其族人的身份也都是吴回的奴仆,某种意义上类似于私人财产。
奴仆逃亡的事情常有,有时主家若追不回来也就算了,但如果派使追索,蛊黎部确实应该把人交出来,否则在当时的年代,会被视为一种非法侵占行为。不想交人也可以用另一个办法解决,那就是交财货赎人,但这需要双方协商、征得重辰部的同意。
山黎狻开口道:“在那种情况下,天使大人难道认为吴回会答应吗?”
若是换一种情况,只要蛊黎部姿态放低一点,象征性的交点财货也许就行了。可是事涉少甲辰之死,而重辰部也早就准备好了欲攻伐九黎,哪怕蛊黎部愿意交出再多财货,吴回都不能答应在座众人对此皆心知肚明。
重华却板着脸道:“吴回大人答不答应,那是他的事情;而蛊黎有没有这么做,则是蛊黎的责任。我想问清楚,蛊黎部是先提出交财货赎人的要求,而后被吴回大人拒绝,还是直接就拒绝交人?”
蛊黎涂小声道:“无谓之事何必再做,蛊黎钟直接拒绝了吴回的要求。”
重华追问道:“这些都是蛊黎钟做的?”
蛊黎涂:“是的。”
重华又用目光扫视另外四位大巫公,那四人也都点了点头。重华厉声道:“蛊黎钟私留吴回大人逃往之奴仆,被人上门追索却拒不交出,亦不出财货赎人。况且事涉少甲辰之死,不交出案犯让重辰部查明,在吴回率大军到来之时,反将奔流村全体族人尸身摆到阵前挑衅。
若说蛊黎钟怜奔流村族人无辜而有心庇护,此辩称之言,在公断时不可采信!因其既未保全奔流村一族性命,事后又辱其遗体。蛊黎钟行事无礼,存心挑起两部之战,当受重罚,应押往帝都交有司论罪,由天子下令惩处。”
在场众人都有些错愕。重华公断,第一板子居然打到了蛊黎钟身上,但仔细一想,将事情层层剖析,重华的公断并无偏颇之处。首先要为两部之争负责任者就是蛊黎钟,在座的九黎五位大巫公也都没有出言反驳。
副使侯冈适时开口道:“蛊黎钟已死,尸骨无存,无法押至帝都处罚。”这才是问题关键,反正怎么罚蛊黎钟都无所谓了,五位大巫公又何必再计较什么呢?
重华:“无论其人还能不能受罚,也要先明其罪。其人已死,有些事情已无法再追究,但另一些处罚仍应承的。蛊黎钟身为蛊黎部伯君,私自劫藏他人之奴仆,等吴回大人上门追索时见到的却是尸体,他亦有责任交出杀人凶手。”
侯冈:“蛊黎本人也交不出凶手了。”
重华:“可是他仍须交财货赔偿,这是整个部族的责任,就算蛊黎钟死了,这笔财货也要由蛊黎部来出。今日我主持公断,就请重辰部与蛊黎部当面协商,究竟要赔多少?”
蛊黎钟人虽然死了,但帐还得算,他是以君首的身份代表蛊黎部做的事,所以这笔钱得由蛊黎部来出。共工部君首帝江忍不住质问道:“吴回因一己之私怨,率大军进犯九黎,残害黎民无数,这笔账又怎么算?”
帝江此时开口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在拉拢九黎。重华瞄了他一眼道:“账要一笔一笔地算,事情要一件一件地断,先了结这件事,再谈下件事。……禄终大人,你要多少财货?蛊黎图大人,你又想出多少财货?此刻就现场协商数目,若有分歧难决,便由本使公断。”
禄终冷冷道:“我要的,他们赔不起!”
这时虎娃突然开口道:“天使大人,按您的裁决,奔流村一族是否仍是吴回奴仆?”
重华:“如今是禄终大人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