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斩杀了本尊之身、神魂也受到重创的凿齿想夺舍,选择的余地并不大。伯羿脚下的飞蜈、远处另一个方向观战的太乙、还有躲在这个位置的虎娃,都是不可能的。恐怕也只有方才那只兔子,才是这种情况下凿齿最好的夺舍对象。
如果虎娃的猜测是对的,这样的夺舍也是万般无奈的选择,只是最后的一线挣扎机会,几乎没有哪位九境修士愿意主动去这么做。一身修为失去,神魂寄托在另一个陌生的躯体内,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尽管拥有凿齿的意识,但它目前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可能很快就会葬身于猛兽之口,也可能亡于意外的伤病,就算侥幸有机缘可以重新修炼,也不知最终能修至哪一步。
但对于凿齿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如果还能够修行,至少它可以自己去选择领一条不同的道路。
蛊神潭边,几位大巫公皆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器黎干朝着丹朱道:“帝子大人,伯羿大人为何一定要杀了凿齿,这,这,这……”
丹朱面有怒容,起身拂袖道:“这和你们的想法不一样,对吗?你们想收服凿齿,让它重新为你们所驱使,你觉得凿齿会答应吗,它是宁死也不可能被镇压的!伯羿大人是为救助黎民而斩杀妖邪,而不是受你等所驱使!请大匠制庖,美味已呈,难道还有担缸扫庭之理?”
这是丹朱巡视九黎以来第一次发怒,他刚才打了个比喻,有人想摆宴席,特意请一位名厨来做菜,名厨做了天下难得的珍馐美味,难道不表示感激。却还希望人家帮你打扫庭院、连水缸都挑满吗?
别忘了伯羿的身份,就连帝子丹朱在伯羿面前也得恭恭敬敬。他出手为黎民斩杀妖邪,几位大巫公就不要再打别的鬼主意了。更不能企图左右伯羿的意志,或者暗中去利用伯羿。
见帝子发怒。几位大巫公赶忙跪拜致歉。先前他们恐怕都有些错觉,认为丹朱很好说话,而且与九黎结盟,就应该体现出宽容的一面。但是在这种场合、这种事情上,丹朱还是没有失了身份和威仪。
一直很少说话的侯冈突然开口道:“几位部首,凿齿方才提到了蛊神之名。你们此番提供给帝子大人的妖邪名单,究竟是何人所拟?是各部商议的结果,还是另有人提供?”
飞黎赤赶紧答道:“黎民深受妖邪之害。名单上的每一位妖邪,斩除之皆符合万民之愿。”
丹朱不悦道:“你不必兜圈子,只需回答侯冈大人所问。那份妖邪名单,是否得自于你等所拜的蛊神?”
飞黎赤见避不过去了,只得答道:“黎民之愿,亦是蛊神之愿。蛊神确实给了我一份名单,列出了南荒中应斩除的妖邪。除此之外,我与各位大巫公商议,又添加了另一些妖邪的名字。”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周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飞黎赤为何不愿意直接回答这种问题。因为此事经不起深究。既然黎民之愿就是蛊神之愿,蛊神应该也想斩除这些妖邪,那为何还要向丹朱求助、请伯羿出手呢?
傻子都可以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蛊神没这个本事,至少没有伯羿那么大的本事,能出手一一将妖邪斩尽。既是万民崇拜的神灵,在人们的心目中就象征着无所不能,怎么会连伯羿都不如呢?这是在场的几位大巫公以及一众黎民精英绝不愿承认的。
不能承认,那就最好回避这种问题,可是侯冈偏偏很尖锐地问了出来。区区妖邪怎能是蛊神的对手,或许蛊神是有本事斩杀妖邪的,只是自己不愿出手而已。
斩杀妖邪就是救助黎民。这是蛊神对黎民的赐福,蛊神怎会不愿亲自出手呢。那么为了照顾蛊神的面子。最佳的解释就是:神通广大的蛊神,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直接出手对付那些妖邪。所以才会借助伯羿之手。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神灵的事谁也说不清,除非把蛊神本人叫来问问。而飞黎赤则需要把自己的事情解释清楚——他是怎么拿到这份名单的?
把实话说出来也够尴尬的,飞黎赤若真的完全执行蛊神的意志,就把名单原封不动地给丹朱便是。但他又参了私活,在名单中添加了另外一批妖邪的名字
当然了,飞黎赤也可以为自己辩解,他所添加的那些名字,也是祸害黎民、应当被斩除的妖邪。但如果真是这样,是否也意味着蛊神考虑不周,而飞黎赤自以为考虑得更周到,所以他才质疑名单并不全面,又与几位大巫公擅自添加了一批。
飞黎赤与几位大巫公这么做,是否也是对蛊神的不敬呢?丹朱可以不关心这种问题,可在场的其他黎民会关心的。
像这样的事情,心里有数就行,但是公开说出来就不太合适了。就拿斩杀妖邪而言,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伯羿给做了,九黎诸部自己又是干什么的?
黎民中又不是没有高人,几位大巫公自己就是高手,有的妖邪他们可能无力对付,但名单中还有另外一些妖邪,绝对是他们能够收拾的,却趁机也给添进去了。救助黎民,首先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力有未逮才会向外界求助,飞黎赤这次确实是在耍滑头。
涉及蛊神之事,飞黎赤绝对不能乱说,所以侯冈将问题挑明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蛊神确实给了他一份名单,而他又擅自往里面加了另外一些名字。
本来像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问,谁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算计。可是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