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早上将凤栖止从凌府救出来的戴面具的男子正站在河边,微风拂来,吹动他的衣袂。他一动不动,只是面对洛水,静静站立,那种姿态,宛若谪仙。
“参见主上!”一个黑衣侍卫来到男子身后,朝着他下跪行礼。
男子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身:“起来回话。她……如何了?”
“回主上,公主殿下醒来之后,和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聊了一会之后,准备离开。不想有凌岳和郑川来寻晦气,最后是明王世子帮了公主,凌岳被郑川打了五十板子。我们的人,依然轮流看着公主。”那侍卫站起来,垂着头,恭敬地道。
“顾泽远……”男子念出了这么一个名字,声音微凉,面具下的眼眸忽明忽暗。
那侍卫猜不透自己主上的意思,不敢轻易开口。
良久之后,男子眼眸微冷:“以后她若有事,记得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记住了,是第一时间!”
那侍卫明白男子所指的是今天他们奏报太迟了,于是连忙跪下请罪道:“今日是属下失职了,没能第一时间通知主上,请主上责罚!”
男子闭上眼睛,微微呼吸两口气:“下不为例,若是还有下次,你不用来见我了!下去吧!”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那侍卫暗暗松了一口气,缓缓退去。
“等一下。”
那戴面具的男子忽然唤了一声,侍卫闻言,顿住了脚步。
忽然,一个瓷瓶飞了过来,侍卫连忙伸手接住。随后听到不远处面具下传来一句没有感情的话:“敛痕膏,送去给她!”
“……”敛痕膏是可以祛除疤痕的金创药,天下只怕也找不出十瓶来。侍卫有些疑惑,他的主上从来没有来过京城,自然也没有见过这一位公主,可是为何对这一位公主如此上心呢?不但一到京城便让他们去盯着着一位公主,如今还给如此好的药,难道他们以前见过?
但是他知道这些都不是自己应该问了,所以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侍卫离开之后不久,一个不良于行的男子摇着轮椅靠近戴面具男子。轮椅男子一袭湖蓝色长衫,宛如高山白雪,虽是不良于行,高洁的风采却没有被掩盖分毫。
“无缺,你来了?”戴面具的男低声道。
世人口耳相传,天下有君家,及易学之大成,擅卜卦,懂占星,可知人的前尘过往,将来命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正是天下闻名的易学君家的继承人君无缺。
“你终究还是去救了她。”君无缺手握紧椅子的木轮,微微叹息,宛如雪花飘落,轻盈却不容忽视。
带面具的男子转过身,不去看坐在轮椅上的君无缺,口里坚定地道:“我说过,她只能死在我手里!”
握住木轮的手青筋毕现,君无缺眼中带着怒气:“可是你终究没有杀她!你舍不得?下不了手?或者,你想……”
面具男子不语,深邃的眼睛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他恨自己,也恨凤栖止。方才,其实只要他稍稍用力,凤栖止便可气绝身亡。可是,他做不到!
又有谁知道,在凤栖止渐渐失去意识和呼吸的时候,他的心也疼得没法呼吸!
“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君家十世的残缺!”事已至此,君无缺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于是留下一句叹息,便将轮椅调转了头,缓缓离开了。
面具男子闻言,闭上了眼睛,手也握成拳。
……
按照脑海之中原主的记忆,凤栖止很快便回到了公主府。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
“公主,你可回来了。”凤栖止刚刚进入自己的院落,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凤栖止微微抬头,她知道那是原主的贴身侍女千红。在整个公主府之中,真心对待原主的,只怕也只有这一个侍女了。
凤栖止伸手去捏了捏千红的脸颊,随后又摸了两把,才懒洋洋地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想本公主?”
千红愕然,以往公主跟她说话都是凶巴巴的,如今怎么还会开玩笑了?甚至还摸她的脸?这跟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富家公子有什么两样?
“公主,你为何变得这么流氓了?”千红看着凤栖止,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如实说出来。
“……”凤栖止默然,片刻之后,厚着脸皮道,“我流氓么?一点都不流氓好么?我这叫体恤员工!”
“员工?什么是员工?”千红有些迷糊地问道。
“看吧,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你家公主我,一点都不流氓,就好了!好啦好啦,你快些儿去帮我烧一桶水来,要滚烫的,不许掺冷水!还有,我饿死了,给我一碗粥,一些饭菜!”凤栖止伸手将千红往小厨房的方向推了推,她的伤口需要清洗一下,不然浑身都不舒服。只有水烧开之后,放凉了再用,才不会造成感染。
“哦。”千红乖巧地点点头,随后离开了。
凤栖止看着千红离开的背影,脸色沉了几分。这个侍女虽然对原主很忠心、很好,但是单纯又柔弱,能在公主府活到如今,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待到千红将水送来,凤栖止便迅速将自己的全身上下清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宽松的绸衣,吃过饭之后,便坐在榻上,倚着美人靠闭目养神。
在外人看来,她是睡着了,但是她却清醒得很。有了原主的记忆,她可以很好地习惯古代的生活,但是她也需要细细理顺一下原主的记忆,思考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