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月收回目光,对于斯图神女与斯图子民之间的事情不予置评,短短的几吸之间她已经做出一个新的决定,与斯图子民互利共赢,一同步入上层。
现今想要解开谜题,想要离开这个空间,也只有这个法子最为凑效。
如此,她盯着纯玄道:“斯图如今局势如何?”
于纯玄和衾璃以及整个斯图而言,她的这个问题便是预示着她已经默认了要拯救斯图,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是难掩的喜色。
纯玄只道她看了信后对前尘之事有所记忆,便回道:“一如神女离开之时,一族领袖乃世袭族长,大祭司则总揽大局,只是……”
他抬眼看了看顾长月,继续:“一百八十年前与那两族一战,径流族长与其子其媳不幸陨落,族长之位由其孙径河继任,径河族长与那两族仇怨颇深,时常自作主张带人私闯二层,径河族长经历了那场大战,又未曾见过神女,是以一心一意想要自己带领斯图脱离那两族的统治,而大祭司茗婼身受重伤,至今未愈。”
顾长月很快将他的话重新组织一遍,寻到了其间的重点,并对斯图有了更新的认识。
她先前以为斯图子民只怕全都信仰斯图神女,事实上并非如此。
新上任的族长毕竟是一族领袖,他的想法往往便决定一个族群的想法,而自他出生开始,除了耳濡墨染,并未亲眼见证过斯图神女对斯图的恩惠,反而却是经历了一场绝望惨烈的大战,在这场大战之中,这个空间或是血流成河,或是哀鸿遍野,斯图陷入无边无际黑色的绝望之中,可他却没有见到斯图神女的救赎,故而对斯图神女的信仰有所动摇。
另一方面,从衾璃和纯玄的只言片语之中捕捉到了些许信息,大祭司茗婼是见过斯图神女的祭司,一直陈守固执地信仰斯图神女,相信神女终有一日会回到斯图,拯救她的子民,可惜大祭司身受重伤,力量衰弱,威信大减。
综上所述,被蛮夷与妖族压制的斯图很可能分为了两派,一派追随族长,一派追随大祭司。
也难怪前来迎接神女之人中,并未见到族长。
纯玄几乎知道她的想法,道:“不过神女且宽心,族长与大祭司有言在先,族长可以带领斯图子民尝试脱离那两族,只要不动摇斯图根本即可,而若是有朝一日神女归来,大祭司亦可以带领斯图子民追随神女,一路踏上上层,无论族长还是大祭司,最终目的都是复兴斯图,夺回神女打造的空间。”
顾长月扯了扯嘴角,还当真是宽了心。
目前情况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利了,若是斯图内部再闹分裂,将显得更加困难,好在那径河族长与大祭司倒也和睦。
她看了纯玄一眼,问道:“大祭司现在在何处?”
纯玄道:“大祭司请神女赎罪,因为身受重伤,故而无法到达此处,望神女能够移步斯图族人聚居处。”
顾长月点了点头,倒不计较,她让无涯回到剑中,示意纯玄带路,其余人也都跟上。
直到走下三百台阶,行出偌大的墓穴,她才意会到“大祭司身受重伤,无法抵达此处”的含义。
墓穴的出口前是一块不大的平台,平台悬浮在半空,周围是浩渺的云雾,层层叠叠,一片苍茫。
前方云雾之中若隐若现漂浮着一排岩石,岩石分上下两方一路延伸,向上直入苍茫的虚无,不知去处,向下则没入云中,不知其所向。
每一个岩石之上都萦绕着浅淡的金色仙气,只怕每踏上去一步,都要用极强的灵气控制。
那大祭司身受重伤,哪里走得了这个悬浮石阶?
纯玄站在顾长月身侧,看她的目光留恋在前方漂浮的岩石上,便道:“神女,这便是通天石阶,上可通往中、上两层,下则抵下层大地。”
说罢,向衾璃点了点头。
衾璃恭恭敬敬地跨步站在顾长月身边,脸上又是一片肃穆,她抬起右臂单手一挥,只见袖间白光闪烁,一道劲风扫出,层层云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扒开,所有悬浮的岩石慢慢呈现出来。
这个时候,顾长月才发现,自己身后是被风沙吹刮变形的巨大悬崖,直入九霄,看不见顶端。
而顶端出已经没入虚无的飘渺之中,想必已经刺破中层的结界。
纯玄道:“风蚀崖是这个空间最高的悬崖,自下层拔地而起,耸立上层,原本神女冢是建在最顶端的,可是神女冢后来却被……”
他说到这里不曾继续下去,只抬起眼皮打量顾长月一眼,想必对墓穴被压制到了下层颇为惭愧。
顾长月倒不在意这些,她回头打量着身后的悬崖,不知为何,忽然看见被风沙侵蚀的黄色崖体上闪现出五个大字:“罗生万象冢。”
这五个大字仿佛海市蜃楼,昙花一现,只一线浮空掠影,很快便再无踪迹,她亦捕捉不到。
她只是眨了眨眼睛,便不见此五字。
心中诧异间,却发现纯玄以及衾璃对于这座风蚀崖仿佛并未过多的留恋,表情亦是一层不变。
丹田中小花也没有波动,无涯更没有情绪,竟都未曾注意到那瞬间即逝的五个大字。
奇了,怪了。
衾璃一本正经地道:“神女,请看看您的子民和斯图仅存的版图。”
她的手臂不断挥舞,下方大地赫然在目。
顾长月的目力惊人,竟是将下方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塞外戈壁,长河落日。
茫茫烟沙中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