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泥泽之地外浓密浩瀚的丛林被白色风暴淹没的时候,荒地中早已死气沉沉,了无生气。
充盈的灵气至深渊洞穴之中倾泻而出,如同白色粘稠的雾气,弥漫整片铁锈色的丘壑群,几乎看不清前路。
空气之中,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滑腻温热的血腥之气,想来就在不久前,这里死了很多人。
而此时此刻,正有两个身影站在密密麻麻的丘壑间。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姿态翩跹,正拈着兰花指抚摸长发,明明是生得颇为俊朗的男子,却故作小女儿姿态,看起来很是别扭。
此人不是二师伯叶翩跹是谁?
叶翩跹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只有十岁,衣着破旧,脑袋上斜斜地带了一顶草帽,头发像是草窝,婴儿肥的小脸被遮挡在蓬乱的草窝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模样看起来颇为调皮可爱。
他站在叶翩跹身边,转着眼珠子打量眼前的环境,看了片刻,忽地伸手扯了扯叶翩跹的衣袖,偏过头看着叶翩跹,嘟着小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道:“师尊,前面好像死了很多人,小锐怕。”
他的声音非常稚嫩,软软糯糯的,叫人无缘无故便会心生怜意娇满甜园。
小孩的模样看起来也越发逗人喜欢。
然而叶翩跹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变化,他低头瞄了男孩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道:“毛小锐,老娘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在指挥你的手下群殴一个胖子,你这么彪悍,怕个鬼,少在老娘面前装模作样,否则灌你吃泻药。”
所有的美好瞬间毁灭殆尽。
这个叫做毛小锐的孩子被戳中心事,面不红耳不赤,反而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认真地道:“师尊您怎么能这么狠?弟子才十岁,还是个孩子,您不能这么对弟子,前面死了那么多人,没危险鬼才信,您一身修为是不怕,到时候一闪就跑得不见人影,弟子却连个趁手的法宝都没有,只能傻愣着等死,您说弟子能不怕么?况且,您都是活好几百年的人了,浪费修真境这么多灵气和丹药,死了也不可惜,想想弟子就不划算了,才活到十……”
叶翩跹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唾道:“臭小子,怎的有你这般当人家弟子的?还没有正式入门就嫌师尊老不死了,你不就想要个法宝么?十句话就有九句在问要法宝,还有一句拐弯抹角也在问要法宝,真是烦死老娘了。”
毛小锐伸出胖乎乎的手揉了揉后脑勺,委屈地撅着嘴巴,用稚嫩的声音道:“弟子哪里嫌弃师尊老不死了?弟子只是觉得师尊活了那么久,不可惜罢了,再说法宝的事情不是师尊答应弟子的么?若不是为了法宝,弟子才不会跟师尊来这种地方,安安心心在南陌城里乞讨抢包子倒还长得白白胖胖。”
听闻此言,叶翩跹的脸色一白,险些没有气得背过气去。
前不久与顾长月等人分开,他一路马不停歇,直奔南陌城,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叫毛小锐的孩子。
原以为一个因暴雨灾害流离失所的孩子会战战兢兢的卷缩在乞丐堆里,饿得骨瘦如柴,满眼惊慌和悲凉,却不想这个十岁的小孩不仅古灵精怪,鬼点子多得出奇,行乞数年,流离失所,依旧长得白白胖胖,毫不逍遥自在。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这熊孩子哪里来的霸气,居然在乞丐堆里树立起了威信,大大小小的乞丐都以他马首是瞻。
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双手叉腰,站在街道中间,吆喝着指挥一群大乞丐殴打一名闹事的屠夫,那模样要多威风便有多威风,街坊邻居都不敢惹他。
而让叶翩跹郁闷的是,这小子不想修仙。
得知他要带他上浮蚩山修仙,他不但不觉得这是救赎,反倒认为是一种威胁,甚至还带着一群穿着破烂,又十分能闹的乞丐想尽办法逃跑,闹得不可开交,他一旦强行抓住他,他便大呼小叫,身边一群乞丐则哭天抢地喊浩然派神仙杀人,引路人纷纷侧目。
只凭这一点,足见其若是稍加培养,撒泼打诨的功夫定然不亚于云中隐。
最终叶翩跹没有法子,不得不对一群凡人乞丐下药,再将他掳走。
此事不提便罢,提起倒叫他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遇到飞扬跋扈的修士,或是捉弄,或是算计,他轻而易举便能对付,然而面对一群凡人,他遵守自己的原则,却终究无计可施,这等事情传出去,还叫他颜面何存?
这厢,这熊孩子竟然还敢提起此事,他抬起手,对着毛小锐的后脑勺又呼了两下。
毛小锐哎呦呦喊了两声,不满地道:“师尊骗弟子就罢了,不高兴还打弟子。”
叶翩跹眉头一竖,道:“你给老娘安静一点,以后若是看见你小师叔,看你还敢嘚瑟。”
毛小锐停了一下,歪着头问:“小师叔?小师叔是什么?能吃么?”
叶翩跹被气笑了,道:“你要是敢吃,老娘反过来叫你师尊,安静点鉴宝秘术。”
说罢,顿了顿,倒是一下子变得郑重起来:“那片林子里瞬间爆发的力量气息明显属于那个家族,然而大师兄和四师弟在北陵,三师妹不能离开浩然派,在下境除了我们,也只有小师弟才能够阻止那个家族变态的力量,小师弟来了,是为了救阿月么?只是……”
他压低声音,兰花指顺了顺长发,自言自语般低喃,“小师弟的出现,估计我们也得暴露了吧?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