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吴嬷嬷之后,杜嬷嬷问采薇,“王妃,这回安远伯府的这两起丧事,只怕姑娘还是得上门去吊唁的。”
枇杷不忿道:“老太太那样对咱们姑娘,还有四老爷,他这个做舅舅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做什么还要姑娘去祭奠他们?”
“杜嬷嬷说得对,一来死者为大,二来,我毕竟是晚辈,若我不去,只怕又会落人口舌。”
“那姑娘回王府的时候要不要请王爷陪着您一道回去?”郭嬷嬷实在是在伯府里呆怕了,生怕自家姑娘独自一人回去又会吃亏。”
采薇摇了摇头,“殿下若是去了,只怕反会坏事。”
“姑娘这话怎么讲?”甘橘有些不明白。
“若是殿下陪我一道去了,只怕安远伯府就得让我进去祭奠老太太和四老爷了。”
“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会尽到我身为一个晚辈在世人眼中应尽的礼节,但大老爷却会无礼的将我拒之门外,不让我进府去祭奠。”
“可是大老爷他敢这么做吗,您现在可是超品的郡王妃啊?”
“他有什么不敢的,如今京城谁都知道临川王是个没前途的,而我这个王妃又是不得临川王喜欢的,被流放到这郊外的陪嫁庄子上,连圣上都发话要我到离京城更远的西山去养病。只怕在大老爷眼里,如今做了孙右相小妾的赵宜菲都比我这个郡王正妃更有身份地位些!”
“更何况先前嫁妆之争时,他曾说过赵家再不认我这个外甥女,那他若是放了我进府让我以亲戚的身份祭奠亡者,岂不等于他先前说过的话全都不做数。
而赵家若是又认了我这个亲戚,等老太太的丧事一过,大老爷嚷嚷着要分家的时候,嫡支那几房有了我这么个亲外甥女多少总会对他不利。是以,他应该是不会让我进府吊孝的,这样也好,等到往后他倒霉的时候就不用再被他这种恶心的亲戚再缠上了。”
“那大老爷会有倒霉的一天吗,芭蕉怎么觉得大老爷这些年是越过越顺风顺水呢?如今能压住他的嫡母没了,四老爷也没了,他儿子马上就会袭爵当上安远伯,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倒霉的样子啊!”
“我那四舅舅死得实在太过蹊跷,只怕就是大老爷做下的手脚,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老太太前脚刚咽气,她仅剩的亲儿子也丢了命,顺当地给他儿子把伯爵的位子腾了出来。人在做,天在看,他做下这么多坏事儿,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且让他们大房先得意着,等他烈火烹油之后,便该走下坡路了。”
这报应如今已先连累到了他女儿芳姐儿身上,只怕离他儿子和他自己也不远了。
等到采薇一身素服,带着杜嬷嬷她们亲自登门想吊唁罗太夫人时,果然被拦在了门外。
大老爷亲自出来和颜悦色地跟她解释,说是虽说伯府已不再认她这门亲戚,但王妃既然有心前来吊唁亡者,本不该拦,无奈因她先前只顾帮着夫家的举动伤透了老太太的心,加重了老太太的病情,她老人家才会这么快就过世了。她老人家临终留下一道遗命,说是不许周王妃来她灵前上香,她是再没有这个外孙女的。
他身为孝子,自然要遵从母亲遗命,不能在母亲尸骨未寒之时,就让害她早早病死之人来她灵前祭奠。即便周采薇身份尊贵,身为郡王妃也一样不能请她进去,还请王妃见谅等话云云。
周采薇虽知赵大老爷定会将她拒之门外,却也想不到他竟会扯出这样一个借口来挡她,可怜太夫人已魂归西天,竟仍是被她这庶长子硬拉出来替他背了个黑锅。
她看着面前重又紧闭的伯府大门,心头既觉悲凉,又觉得有些释然,她命郭嬷嬷拿出早就备好的香烛之物,就在门外遥遥祭奠了一番,然后看了一眼杜嬷嬷。
杜嬷嬷会意,见此时伯府门前两侧已聚了些看热闹的人,便朗声道:“众位街坊,你们都亲眼看见了,我们王妃是这府上刚刚故世的老太君的亲外孙女,故伯爷的亲外甥女。因我们老爷夫人去世的早,王妃被送到这府里养了四年,且不说这四年里王妃寄人篱下所受的种种委屈苦楚,单是这府里竟将我们老爷留给王妃的六万两银子嫁妆侵吞了五万两,就可知这所谓的亲舅舅家是何等亏待了我们姑娘。”
“更过分的是,他们还倒打一耙说是嫁妆之事是我们王妃有意诬陷讹诈他们,更以此为由,从此再不认王妃这个外甥女。被亲舅舅给坑成这样,众位想想,我们王妃在夫家还能讨得了婆婆的欢心吗?可怜我们王妃那些天夹在外家和夫家之间,天天以泪洗面,见这伯府已不再认她,又被王爷教训了一顿,便打算遵从夫命,此后再不登这安远伯的门,同赵家的人断了亲戚往来。”
“但听说伯府的老太君和伯爷先后过世,到底死者为大,我们王妃便不顾王爷下给她的禁令,也要前来吊唁祭奠一番,尽到自己身为一个晚辈的礼数。不想,这伯府之人方才竟说他们府上根本就没有我们王妃这么一个亲戚,还污蔑说老太君是被我们王妃给气死的,不许我们进去。”
“我们王妃便是再好性,事到如今,也再不能忍,王妃今日已尽了该尽的礼数,从今往后,我们王妃再不会认这样狼心狗肺、欺凌孤女的舅家,就当世上再没了这一门亲戚,同安远伯府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先前这伯府同临川王府的嫁妆大战,那是闹得满京城无人不知,这些围观的人里头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