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嬷嬷愁眉苦脸地告退了,金太妃忙让她的两个丫鬟到采薇住的常宁轩去打探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如杜嬷嬷所说,就连躺在床上的金翠翘,一听见王爷打了王妃,顿时也不继续哭嚎了,竖起耳朵听那杜嬷嬷是怎么说的。
一时先有一个打探的丫鬟回来,说是她刚走到王妃的院子外头,就听到里头传出来的鞭子抽打声,各种瓷器摆设掉到地上的噼啪声,还有那不断传出来的女子惨叫声。
听得金翠翘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不甘,既高兴王妃失了王爷的欢心,又恼怒自己偏在这么个大好的时候得了这怪病,也不晓得能不能治得好,若是没了性命,便是能得到王爷再多的宠爱又有什么用?她便又一个劲儿地求金太妃一定要救救她。
金太妃正被她弄得有些不耐烦,丫鬟来报说太医已经到了,赶紧就让那苗太医进来给她看诊,好让她耳根子清净一会儿。苗太医细细诊了金翠翘的双手六脉,又看了她的面色舌苔,最后还把她吐出来的两条蜈蚣看了两眼。
末了揪了半天胡子,对金太妃道:“次妃娘娘这病着实古怪,在下平生看诊无数,还从没见过此等怪病,只怕是,呃,在下勉强开个方子,先调养着再看吧!或是再请几位高明的太医来看看。”
“这药可需要忌口?”金太妃大字不识一个,也看不懂那太医写的方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太医摇头道:“这药并没有什么忌口的,次妃娘娘想吃什么,尽管吃好了!”说完还往帐子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告退了。
金翠翘听他言下之意,竟有一种趁着眼下还能吃喝得动,先好生享用吧,那岂不是说自已这病没得治了?
她立刻从床上爬下来,跪在金太妃面前,抱住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她给自已请京城最好的太医来诊病,好歹救她一命。
金太妃给她缠得不耐烦,只得答应她明儿一早进宫去求孙太后让把宫里给太后娘娘看诊的方御医给请出来,才从她手里把自己的大腿给解救出来,可惜她那件樱桃红的新裙子,沾了一大片她侄女的眼泪鼻涕,还给揉搓得皱皱巴巴的,把个金太妃心疼得不得了,这裙子她才做好了没穿两次,就这么被她侄女给糟蹋了。
气得她正想骂她侄女两句,另一个去常宁轩打探的丫鬟跑进来说时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那屋子里的鞭打声是越来越猛,可是女子的惨叫呼救声却再也没听见过,满院的婆子丫鬟都觉得怕是有些不好,她便来跟太妃娘娘回禀一声。
金太妃一听,也有些担心起来,她这儿子最是左性,若是当真一怒之下,把周采薇给打死了,她倒不是心疼这个儿媳,而是这儿媳的嫁妆可还没拿到手里呢,若是就这样死在王府里头,岂不是给了那安远伯府赖帐的借口,到头来人财两空!
她赶紧让她身边的钱嬷嬷去常宁轩给儿子传话,让他下手悠着点儿,打伤打残没关系,只千万别把人给打死了就好!
常宁轩采薇房内,秦斐手中紧握着金丝软鞭,阴沉着一张脸听完屋外钱嬷嬷传的金太妃的话,冷冷道:“知道了!”
他本就心里极不痛快,见那老婆子传完了话还贴在门上,从里头一脚踹到门上,喝道:“还不快滚!”吓得那钱嬷嬷赶紧一溜烟的往外头跑,心道,看来王妃是真把这位爷给惹得狠了,只怕是凶多吉少,就算这回保住一条命下来,往后在这府里的日子,啧啧,自求多福吧!
秦斐提着鞭子,重又走入内室,看着满室的狼籍,被他打破的桌椅屏风,碎成一地的陈设瓷器,还有那个在一片狼籍中依然神色不变,安然而立的少女,忽然心中一片茫然。他原本不过是想装装样子,意思意思,能糊弄住他娘就好,可是怎么弄到最后,他竟快把采薇的卧房给拆了呢?
其实当他一手端着采薇做的那盘鱼脍,一手提着鞭子,怒气冲冲地闯进采薇房里时,他面上虽然看着跟凶神恶煞一般,心里头却是没什么火气的,甚至还有那么点愉悦,大概是因为自己亲自动手的缘故,那盘鱼肉丝尝起来味道还不错,若不是他还要做一场戏给他娘看,他倒是想把它们全当夜宵吃了的。
他的火气是在看见周采薇舒舒服服坐在桌边吃点心时,“腾”地一下就从心底窜了出来,一下子烧遍了他全身。他手中的鞭子按捺不住地抽到那盘点心上,“啪”地一声把那盘子抽打得四分五裂。
吓得郭嬷嬷和香橙她们都惊叫起来,杜嬷嬷也变了脸色。
采薇皱了皱眉,若是她没看错的话,这位殿下初进来的时候,好像心情并不怎么坏的,怎么突然之间又变脸发起脾气来?这人的性子还是变化莫测,上一刻还在欺负你,下一刻就能帮你切鱼肉送点心,这一刻眼瞅着那嘴角的笑意就要冒出来了,却又忽然抡起鞭子发起疯来,真是个搞不懂的怪人!
秦斐冷眼看着地上四散的碎点心里露出来里头的红豆枣泥馅儿,阴沉沉地道:“你不是说不喜欢甜点吗,怎么这会子又吃得这么欢快?没有我娘的吩咐就偷跑回来,就是为了吃这些甜点?”
采薇隐约想到了他突然如此火大的原因,却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难道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能把他气得跟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不过这人的性子实在古怪难料,兴许真是为了这个,也未可知!
她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放在桌上,拿帕子擦了擦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