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到底是吃了坐着的亏,架招不及,“咔嚓”一声,三根凳脚尽数折断,一条上好的黄花梨椅已废。
众人本以为那人必定起身,不料他稳坐如山,右手掌心上茶杯平明如镜。宋长青一时诧异,定睛一看,却见那人竟顺势站起了马步,双腿牢牢扎在地上。
三人围攻却丝毫不占上风,那人一手足已。
宋长青看在眼里,心中暗凛,极北三人绝非此人对手。
三人虽然心知对方武功比自己高了许多,但却是不肯服软,三人心中所想却是一致:非要迫他起身。心念未绝,三人同时出手,直向那人面门,后颈,胸口掠去。那人仰脖朝天,弯腰下弓,巧妙化解了三人攻势,然后高抬右脚在空中抡圆,三人胸口如遭重锤,闷哼一声,飞出丈余。
宋长青一个箭步抢上,左右手扶住赤狐土狗,勾脚接过青羊,瞪着那人。
肃王似是怒不可遏,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那人并不答话,兀自饮茶。
宋长青正要与他理论,却听上首的姬无欢银铃欢笑,道:“呵呵,先生好厉害的腿脚功夫,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她别脸又笑道:“王爷,如此厉害的先生,你怎么也不给小女子引介一番?”
宋长青这才看清肃王脸色,青中有紫,自是十分尴尬。肃王轻咳一声,指着那人后背,道:“哎,你确实想要见他一面?”
姬无欢见赤狐等人被辱,心中本就有气,又见肃王拖沓,当下不悦道:“当然要见,莫非他貌若天仙,我这凡女子见不得了?”
肃王摇了摇头,道:“你快转过来。”
那人始终背对着众人,一听肃王发话,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宋长青心中一怔,连带着极北三人连退数步,倒不是因为认得此人,而是此人模样确实不凡。
那人诺大的脑袋上秃了大半,稀稀疏疏,黏糊不堪。正脸鼠目一大一小,两颊上大大小小的烙痕,恶疮。袒胸露乳,更是骇人,肚皮上溃烂一半,真真是丑似恶鬼,吓煞修罗,全然不似背面潇洒。
肃王与他必然相识,倒是不怪;宋长青四人都是男子,诧异之余也不作他想;但姬无欢毕竟是个女子,当下就忍不住别过脸去作呕。
肃王佯装大怒,道:“你现在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你...”
那人被肃王呵斥,似乎更加傲慢了,啃一口鲜桃后才慢吞吞道:“王爷,不是你叫我转过来的吗?”
肃王勃然大怒,喝道:“胡说八道,本王是问你为什么闯进来?”
那人用手擦了擦衣袖,又用衣袖抹嘴,道:“王爷,我可是你的座上首客,想当日我便说过:若要留我作幕僚,需容我三条要求,好吃,邋遢,自在。”
不知为何,一旁宋长青听他说出后面一句话,心中却是不由生出敬佩之情来。
肃王拍桌起身,指着他喝道:“强词夺理,即使你再有才华,岂能容你在王府这般放肆?”
那人厚唇一拌,道:“那王爷是要出尔反尔了?”
宋长青眼尖,瞧出肃王凶光迸出,忙上前一步,道:“王爷息怒。”
肃王歇下火气,眼角朝姬无欢瞄去,似乎要征求她的意见。只见她目光游离,却是再也不敢再看那人第二眼,问道:“王爷,你这位奇人朋友真是相貌惊人。”说罢又转向赤狐等人道:“你们还不跟先生赔礼,先生既然可以在王府出入自由,相必是有些身份,你们怎么就如此冒失,都当王府里的人和宋大人是饭桶不成?”
这话却是把在场的人骂了遍,众人脸色唰的都不大好看。
宋长青只觉得怒气上涌,拦住准备上前的赤狐三人,正色道:“姬夫人这话恐怕过了吧!”
姬无欢凝视着他,冷冷道:“这话算是好听的了,若是你不喜欢,还有别的。”
宋长青生性清高自傲,如何受得了她这般凌辱,当下就要拂袖离去。姬无欢就在此时嫣然一笑,起身盈盈走过来,柔声道:“宋大人性子棱角未平,恐怕日后免不了陆大人操心。”
她这倾城一笑,宋长青可以不怕生死,但是此时…这笑容却似乎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了。她朱唇一张一合,道:“宋大人,我话虽然难听,但是也有好听的,不知大人是否愿意一听呢?”
宋长青心中虽然好奇,但是他生来骨傲,嘴上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无论他愿不愿意听,姬无欢都会开口:“呵呵,不知宋大人在穿上这身飞鱼服之前,可曾在南京当差啊?”
宋长青毫不动容:这事虽不是路人皆知,但她知道也是不怪。
当下见他抿嘴不答,姬无欢嘤嘤发笑,又问道:“宋大人每夜可是要挑灯练剑到丑时?”
宋长青借余光扫向一旁的姬无欢,脸上稍微有些变化,只听她继续道:“宋大人这两年的心结…是时候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