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件小事,天元帝自然没有不准的。不但准了,还把他那时收的吐蕃大公主,也贬到了最低等的位分。只是棠落瑾会念在吐蕃小公主并无过错的份上,给其原先的良娣待遇,但天元帝却不会在乎那位被吐蕃抛弃的吐蕃大公主被贬了位分之后的待遇会如何。
棠落瑾给天元帝的信里,除此之外,还写了种种事情,银钱不够的事情,棠落瑾在吐蕃也想到了,便将自己想到的主意写在了信上:“……不若在新城立碑刻字,将于新城贡献银钱、物资、奴仆者的人的性命和所贡献之物,刻在碑上。若有民间贡献银十万两者,可在其家乡,打马游街,以示表彰,并在新城之中,以其容貌身量,建一雕塑,以传百世。”然后暗示天元帝,若有其他需要筹银子的地方,也可以这么做。
毕竟,对于众官员来说,因不能公然从商,且担心被皇帝疑心,哪怕是手里有钱,也不敢捐出太多。但对民间商人来说,他们却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既能露脸,又能真的得了好名声——有了好名声,那些想要算计他们家财的人,也不得不多思量几番。
天元帝看了棠落瑾的信,摸了摸短短的胡须,立时就笑了出来。
大棠和前朝一样,重农抑商,最看不起商人。即便有事想要找到商人出银子出东西,也不肯对那些商人颜色上好上几分,更遑论别的好处。
棠落瑾的这个主意,却是让那些商人得了实打实的好名声。
别看这名声看不见摸不着,一旦有了名声,那些商人能得到的利益只有更多。有了这些,那些商人定会前仆后继,为着一个可以在石碑上流传百世的位置,付出良多。
而对朝廷来说,一个石碑才多少钱?雕塑也只需找个好师傅而已。至于打马游街,就更加不算什么了——不需朝廷出钱,只要出几个衙役,跟着吹吹打打,也就是了。
天元帝看了这个主意,自然不能不长长松了口气。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天元帝低声喃喃。虽然棠落瑾的做法,无形中会提升商人地位。但是现在局势危急,与让百姓交纳更多的税赋,激起百姓民愤相比,天元帝心里其实也是愿意从商人口袋里掏出多余的钱的这个做法的。
只是商人多狡诈,太子既说了,可以捐钱,也可以捐物,那么不少商人,应当会直接捐自己产出的货物。这些挑选和护送货物的人,还要好好挑选。
想到这件事,天元帝眉心又紧紧皱了起来。
该选谁去,才是最好?
如今吐蕃战事暂时平定,只是太子在主持建城而已。这等送物资和银两的活计,最是讨巧,自有不少世家贵族为家里的子弟争抢这个活计。
养德宫里,四皇子和容妃亦提起了这件事情。
容妃自知家世低微,又是采选进来的宫女出身,饶是如今有幸升到了妃位,亦不受重视,丝毫不敢拿捏身份,闻得四皇子提起这件事情,眉心蹙了蹙,只劝道:“你与太子素来不相熟,这个送物资的活计,又是众人争抢的,你怕是抢不到。”
四皇子神色有些不好。
容妃叹道:“母妃知道,你现下只是想要和太子示好而已。只是如今,太子风头正盛,这时候想要跟他示好的人太多太多,你纵然是去了,倒也不见得能显出你来。倒不如这次的捐赠时,母妃为你好好合计合计,让你出个大头,在太子那里记上一小功,将来太子回来,你也好借此和他交好。”
四皇子的确没有更好的主意,此时也不是他强出头的机会,闻言只得道:“母妃所言正是。这个时候,太子眼里,哪里能看得到我?就像父皇,在父皇眼中,除了太子,哪里还有其他儿女?哪怕是和太子一母同胞的十二弟,怕也不曾入得了父皇的眼。”
容妃轻声斥道:“这话如何能乱说?你父皇又非普通父亲,他是这天下的帝王,是这世间最尊贵也是最难为的一个人。他的心,和你我的心一样,都只有那么大。可是,你我的心里,装下的只是自己的事情,可是帝王的心里,装下的却是整个天下。在装下这整个天下之余,剩下的部分,才会分给诸多儿女。”
四皇子微微嘲讽:“即便如此,太子也是诸多儿女里,所占的最多的一个。”
容妃稍稍一顿,道:“不。太子是储君,他在天下里面,不在儿女里面。”
四皇子怔住。
容妃道:“我虽不是你的生母,却也养育了你数年。你心中在想甚么,我虽猜不到十成十。但十之八.九,却也是有的。只是,母妃只能告诉你,你所想的,根本不能实现。且不说其他,即便太子不幸出事,你上面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下面有九皇子和十二皇子。母妃无能,他们四个人中,每一个都比你有夺储的希望。”
容妃说这番话的时候,异常清醒。仿佛一下子,往日的懦弱愚笨,全都消失。
四皇子怔楞了好一会,才干巴巴的道:“不。母妃,我都知道的,我的亲生母亲,娘家被抄满门。说起来,我的生母,其实是罪臣之女,而我则是罪臣血脉。的确是皇子之中,最不可能继承皇位之人。”
四皇子拳头攥的紧紧地,缓缓道:“母妃说的,儿子都懂了。闲王也好,贤王也罢。那个位子,儿子既争不到,便不必再费力去争。”
容妃叹道:“我儿如今有了亲王位,娶妻生子,出宫开府。现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