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时候农民种田,都是靠着积年老农的直觉,并未有多少书籍传下来——就算有书传下来,田地里一辈子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老农,又有几个是识字的?
天元帝将棠落瑾叫来询问,棠落瑾就道:“各地土质、风霜雨露不同,天气炎热寒冷不同,这些书籍和口诀分类起来也格外费事,是以这才没有整理完。”顿了顿,又道,“儿臣原本想着,书籍和口诀出来后,除了在各地传扬开来,不如再朝廷单辟出一个部门,分别在各地按照书籍和口诀所写,再邀请各地的积年老农,请他们一起看着各地种地。如此所得之法,应比如今单纯的将口诀和书籍写出来更要可靠。”
没办法,这时候并没有袁隆平,各地粮食产量最高的时候也没有多高。古人重农抑商,何尝又不是担忧种地的人少了,得的粮食会更少,怕是连够吃都不够吃了?
棠落瑾心知征战一事不可疏忽,既要征战,百姓身体素质要提上去,征战的后备粮食不可少。让农民多种田地出来,也成了必然的事情。
天元帝和棠落瑾心中所想一样,闻言便道:“此法甚好。虽然所耗人力不少,但事情若成,朝廷的粮库会增加不少粮食,咱们边境的将士,亦无需挨饿了。”
父子二人又将此事商讨许久,最后天元帝让棠落瑾明日上朝,将这件事在朝堂上告知文武百官。
——此法接下来,虽是由朝廷实施,但此法出自太子,这件事情,天元帝却是要众人皆知。
棠落瑾自然答应,尔后就把现下整理出的粗糙的养生书呈了上去。
“父皇先瞧瞧,虽是还不够细致,但也聊胜于无。”棠落瑾已经将这本书看完了,点评完了,又道,“虽然有些食粗粮的法子,但父皇若不喜,可以先从饭后百步走,每日果蔬不断那里开始做。一步一步,慢慢来,想来父皇比那位如今寻到的年龄最高的一百二十七岁的老人,活得还要高寿。”
万岁万岁万万岁甚么的,一听便是假的。
棠落瑾自是说不出那些虚假的话,但希望父皇长命百岁,倒也是他发自内心的话就是了。
天元帝闻言,慈爱一笑,并未说甚么。
等到棠落瑾离开,天元帝拿着那本书籍在手里摩挲,却并不细看。
徐有为在一旁瞧了,忍不住道:“陛下,这可是太子特特为您和太后备下的。您旁的不听便罢了,这太子的心意,您可不能不听。”
千叟的事情,是太皇太后病重之后,太子才开始准备的。那时候太皇太后已经被太医下了最后通牒,太子尽知。因此这千叟所写的养生书,显见就是为天元帝和太后备下的,其中太子的孝心,可见一斑。
天元帝如何猜不出棠落瑾的心意?闻言只笑:“朕的太子,自是最好的。”
徐有为眼角抽了一下,才道:“太子当然好,可是陛下您也要保重身子才好啊。就算您不按着这养生书上写的来做,好歹的,太医开得药,您得每日喝啊。您现下.身子看着虽好,但是……”
天元帝看了他一眼。
徐有为当即跪下,额头上尽是冷汗:“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天元帝缓缓道:“起来罢。你并无错,是朕,太过罔顾自己的身体。”他站起身,遥遥看向窗外,棠落瑾远去的小小的身影,喃喃道,“是朕逼得太紧了么?可是……”
若是不逼得紧一些,他怕是没有时间,等到小七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了。
天元帝心中如何做想,旁人自是猜不到的。
清宁宫如今安静的很,养德宫倒是时常来报,说十二皇子大哭不止,请天元帝前去。
天元帝开头还去了几次,每每他去了,十二皇子就会冲着他笑,高兴地不得了。等他要走了,就会大哭不止。
天元帝一开始还觉得是孩子亲近他。可是帝王素来多疑,等次数多了,他并不怀疑自己的儿子,反而怀疑这是玥充媛和容妃邀宠的手段,当众斥责二人,将二人骂的抬不起头来,如此这才消停了一段时日。
只是不想,今日养德宫,竟还有人来请。
天元帝微微皱眉,道:“着太医过去。”又道,“再传朕口谕,若再有下次,容妃和玥充媛,就不必再养着十二皇子了!这般不会照顾皇儿,以后,也用不着她们了!”
天元帝的口谕一出,十二皇子终于不再闹腾了。
无论如何,容妃和玥充媛,都是实心实意的爱护他的。
棠落瑾在东宫听说此事,也只是稍稍勾了勾唇角,就接着跟宁君迟练武。
从前棠落瑾以为,拳脚之事,他只要用来强身健体就好,可如今看来,他不但要靠拳脚功夫强身健体,还要靠着他上战场。如此一来,原先学的那些,就不太够用了。
“手还是那么冷。”宁君迟见棠落瑾出了汗,就叫停,等给人擦了汗,拉着手的时候,就发现少年的手上,仍旧一片冰冷,顿了顿,道,“如今才是十月,你的手就这样冰冷了。等到了寒冬腊月,如何受得?”
棠落瑾道:“去年如何受得,今年便如何受得。”
皇后高明,哪怕那一碗汤,一只蟹,不曾要了他的性命,也让他几乎一年到头,保守手脚冰凉之苦。
可是这些于如今志在皇位的棠落瑾来说,都只是小节而已。
宁君迟道:“那明年呢?小七当真想好了,明年,当真要去云贵?吐蕃如今已是吐蕃帝国,兵力强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