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落瑾从前只道自己和沈家并没有太明显的联系,便也只打算和沈家做“君子之交”,需要的时候,再帮忙联系便好。却不想,他和沈家,竟还通过一个小小的胎记联系上了。
且这个胎记,还被宁君迟瞧见过。
宁君迟虽没有他过目不忘的记性,但脑子也很是好使。尤其宁君迟一直都很关心他,他后腰上的胎记,棠落瑾觉得,宁君迟怕是记得比他自己还要清楚。
现下宁君迟不曾听说过沈家男人的胎记便也罢了,若有一日,宁君迟听说了沈家男人的胎记,如何会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况且,这样显而易见的证据,哪怕是宁君迟知晓了但不开口,棠落瑾也绝不能落人口实。——穿越十三年,做了十年的太子,权利于他,已然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棠落瑾不想也不能失去太子的身份。
如此,刺青一事,势在必行。
沈家虽看重这件事情,可是越是重要的事情,他们越该表现的云淡风轻才是,又有棠落瑾的吩咐,最后带着刺青师傅去见棠落瑾的,只有一个已经做了清欢“追求者”的沈家大公子沈贤而已。
棠落瑾到了清欢这里的时候,沈贤比他早一步先到。
二人见面后,并未多言,棠落瑾换了衣裳,戴了额带,就和沈贤离开了倌倌馆,去了另一处幽静之所。
因都是男子,棠落瑾便将上衣脱了下来,趴在榻上。
沈贤亲自动手,把帘子放下来,恰好使帘子挂在了棠落瑾的脖子处。如此刺青师傅来了,也瞧不见棠落瑾的脸。
沈家安排的如此周到,棠落瑾自是满意。
“有劳表哥。”棠落瑾淡淡开口,瞧见沈贤一脸紧张的模样,安抚道,“刺青一事,我听旁人说过,虽有些疼,但也不至于太疼。我且能忍得。”
沈贤比棠落瑾大四岁,闻言却苦着脸道:“有些疼还不够疼么?自从家里知道了您要受这番苦楚,祖母都不知道暗地里哭了多少回了。祖母素来坚韧,都会为此事哭,宫里的……想来也少不得要多哭上几次了。”
棠落瑾微微垂目,并未多言。
沈贤却是再次提醒道:“殿下当真想清楚了?若是您现下反悔,也是来得及的。左右沈家男儿的梅花胎记,要么长大腿上,要么长臀上,长得大多都不是地方,咱们早就想弄个刺青甚么的遮掩遮掩了。您若是愿意,让咱们来做刺青,那也不难。”
棠落瑾只道:“快把刺青师傅叫来罢。早早做完,也早早回去听清欢弹奏一曲。”
沈贤便不再劝了。
成大事者,自然要受得了些许苦楚。他们这位太子既心思清明,运筹帷幄,那么他们沈家,就用心辅佐跟随他便是,既太子有了成算,他们听从就是了。
刺青师傅是沈家从南方请来的。当然,沈家这一请,就是把刺青师傅一家子都请来了长安城,并且决定养着一家子一辈子了。
刺青师傅一进来,就瞧见了少年纤细的腰肢,还有腰肢上的梅花胎记。
“真的要刺在这上面?”刺青师傅可惜道,“其实何必呢?这梅花胎记长得极好,若要刺青,不若在旁边刺一猛虎,一强一弱,如此才让人越发移不开眼睛。”
沈贤道:“咱们就是要往这梅花胎记上刺的。我三弟的脾气,师傅还没见过么?他哪能忍得自己腰上有这般女气的梅花?必要将它遮掩住了才好。师傅且看,到底用甚么刺青,才能把这梅花胎记彻底遮掩住了,最好是刺青之后,完全看不出下面有甚胎记的模样才好。”
刺青师傅世世代代都以刺青传家,心知最好的刺青,并非是为遮掩甚么,而是刺青之后,显得更美。因此听到沈贤这般说,虽明知自己该听主人家的话,却也是在心中一叹,然后便将自家合适的刺青图案,都捡了出来给沈贤瞧。
“若论遮掩,该以花遮花才最妙。不过,既三公子嫌弃花太女气,那就只能用动物来刺青。”刺青师傅拿出一些动物图案道,“这是狼、狐狸、豹子等等。若要老朽瞧着,这狼头、豹头自是最合适遮掩这梅花胎记的,只是……”
“只是甚么?”
“只是这狼,老朽听闻,仿佛是某一族男子生来就要刺在身上的图案。三公子是汉人,还是贵公子,这图案,怕是有些不妥。”刺青师傅道,“还有这豹子,豹头虽能遮掩,然豹子整个来瞧虽美,但若只看豹头,却不甚好看。”
见沈贤不以为意,刺青师傅含蓄解释道:“刺青本就疼痛,忍受一番疼痛,却是弄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刺青,这岂非是太过奇怪?”
沈贤这才道:“那师傅以为,我三弟身上,该做什么刺青才最好?”
刺青师傅其实早早就想好了,指着画上一只活灵活现的狐狸道:“不若就它?狐狸脑袋多毛,尾巴有毛,刺青时,自可用颜料将这梅花胎记正正好的遮掩住。大公子觉得如何?”
沈贤拿在手里一瞧,正是一只转着头,瞪着眼睛,竖着毛茸茸的尾巴,正在逃窜的小狐狸。
沈贤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把这小狐狸的图纸拿给了棠落瑾。
“三弟你看如何?”沈家谨慎,特特让人以为,今日刺青的人是沈家和棠落瑾同岁的三公子,是以才有如此一问。
棠落瑾微微蹙眉:“不是还有些豹头虎头的?也拿来瞧瞧。”
结果那些豹头虎头虽好,却要刺的越大,才看着越威武,若要刺小的,反而是这狐